第1289章 欺瞞(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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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林氏已上完了香,不知與慕容詢說些什麼,李倩寧便是不湊上去聽,也知道不外乎是為慕初睿說幾句軟話罷了。

一旁慕初霽放低了姿態,與慕容清攀談,對方卻是待答不理,模樣甚是冷淡。

倒是方紫嵐,不知何時也過來了,此刻正低眉順目地扮演著一個乖順的守孝兒媳模樣。

李倩寧看得愈發煩悶,一不小心便撞到了前來靈堂送糕餅的侍女,碰落了她手中的碗碟。

聽到聲響,堂內眾人都看了過來,李倩寧抿了抿唇,輕聲細語地道了歉。但如此一來,林氏和慕初霽也不好多留,很快便告辭離開了。

方紫嵐跪坐在地,看向慕容清,他麵色紅得極不自然,顯然是又發燒了。

“清兒,你去休息,今夜我來守。”慕容詢扶住慕容清的肩,卻聽他固執道:“我要為母妃守夜,父王……”

“世子,量力而行。”方紫嵐冷不丁地打斷了慕容清的話,“今夜,由我為王妃守夜。”

慕容清神情一滯,“你……”

“同是小輩,為何世子守得,我就守不得?”方紫嵐神色認真,“難道世子也覺得,我不算忠正王府之人?”

“我不是這個意思……”慕容清矢口否認,整個人都燒得晃了晃。

“此處有我,不會有事。”方紫嵐站起了身,一禮道:“煩請王爺送世子回房。”

慕容詢沉默了半晌,最終點了頭,抱起慕容清,走出了靈堂。

方紫嵐跪得腿有些發麻,便直接扯了蒲團坐下。好在惺惺作態的眾位大人早就被慕容詢和慕容清父子打發了,天色漸晚,沒什麼人前來吊唁,也就無人說她沒規矩了。

然而折騰了一日水米未進,饒是方紫嵐,此時肚皮也打起了鼓,奈何守孝前三日都不許進食,她便是想讓人給她拿些吃的,都無人敢應。

於是她索性趁著天黑,自己去了趟廚房,弄了些吃喝。重回靈堂之時,就見堂外多了兩人,仆從侍女攔在他們麵前,都是一臉為難。

“怎麼了?”方紫嵐提著食盒走了過去,仆從侍女見她過來,皆鬆了一口氣,但在看清她手中的東西時,麵上多了尷尬之色。

方紫嵐卻是落落大方,抬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玉成王殿下,諸葛大人,請。”

得主人家允準,李祈佑和諸葛鈺便入了靈堂,站得離方紫嵐最近的侍女忍不住小聲道:“夫人,這兩位大人畢竟是……”

“行了,你們都下去吧。”方紫嵐麵上沒什麼表情,那侍女麵露焦急之色,“夫人,你孤身一人,與這兩位大人獨處一室,成何體統?”

方紫嵐睇了那侍女一眼,“王妃靈堂內外,你覺得我會做什麼?若是覺得我不成體統,不妨去請王爺和世子過來。”

那侍女登時臉色煞白,“奴婢不敢……”

“不敢就退下。”方紫嵐麵上多了些許不耐之色,仆從侍女相互交換了眼色,退了下去。

“她是什麼樣的人,你我都清楚。”方紫沁猶豫了片刻,卻還是說了下去,“她年少之時,便曾為了天下第一的名頭,孤身闖過皇城地宮。當初若不是你……”

她頓了一頓,見了緣大師神色平靜,便繼續道:“請了彼時還是襄王殿下的陛下相助,隻怕她早就丟了性命。”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緣大師微微頷首道:“她從來悍不畏死,若說有什麼事在她心中排末位,必是生死。可如今不同了,她有了牽絆,不會再輕易將生死置之度外。”

方紫沁若有所思道:“你是說莫涵,莫公子?”

“不止是莫公子,溫崖先生身邊的小醫女阿宛姑娘,還有……”了緣大師說著勾起了唇角,看向方紫沁道:“你,以及你身後的方家。”

方紫沁鬆了神色,笑道:“我也不是沒想過,她隻是嘴犟,心裡還是有方家的。可……”

她停住了話頭,定定地看著了緣大師,“阿鈞,你記不記得,我曾告訴過你,她與我並非親生姊妹。”

聽到阿鈞這個稱呼的時候,了緣大師意外地沒有什麼抗拒,既不像對上李晟軒時反複糾正的執著,也不同於偶爾聽到旁人喊起諸葛鈞的充耳不聞。

隻因方紫沁在喚阿鈞時,他在她的臉上,見到了當初明豔果決的少女模樣,那是他的初戀。

“我記得。”了緣大師眼中多了眷戀之色,仿佛一塵不染的僧袍外那一襲火紅的袈裟,炙熱而赤誠。

你說的話,每一句我都記得。便是遁入空門這麼多年,竟也未能忘一字。

被這樣的眼神注視,方紫沁沒來由地想要躲閃,卻偏偏像中了邪似的被牢牢吸引,久久不能挪開目光。

了緣大師始終沒有任何的不耐,也沒有出聲,直到方紫沁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側頭小聲道:“是我失儀了。”

“無妨。”了緣大師溫聲道:“茶涼了,我為你換一盞。”

“阿鈞。”方紫沁忽然喊出了聲,搶先端起了桌案上的杯盞,急切地一飲而儘。

好像怕失去什麼一般,又似乎隻是覺得這盞茶換了,便再也不是當初的那一盞了……

就像他們一樣,再也回不去了。

“沁兒,我在。”了緣大師眼睜睜地看著方紫沁把茶盞放回桌案,卻仍緊緊握著不肯放手,他不由地伸出了手。

“阿鈞,你會一直在嗎?”方紫沁宛若溺水的人,看到了唯一的救命希望。然而隔得太遠了,她看不清這希望究竟是一扯即斷的稻草,還是能夠托著她上岸的浮木。

“會。”了緣大師終究沒能將手伸過去,而是停在了桌案中間更靠近方紫沁的那一方,“你在哪,我便在哪。”

方紫沁低頭看向桌案上的兩隻手,一隻越過了中間,妄圖靠近卻不能奢求一分一毫,另一隻攥著杯盞不放,不敢舍棄,卻貪戀對方的溫度。正如他們之間的關係,永遠可望而不可及。

她倏然閉上了雙眸,再次睜開的時候,已冷靜了不少,“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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