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受罰(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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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正是賞月的好時候,然而散宴後的眾人無一有心賞月,這一夜注定要發生許多事。

方紫嵐踩著月影,不緊不慢地走在路上,她避過了所有人,朝著弘安閣而去。

縱然是李晟軒的意思,但她的梅劍指向了鬼門之主紀寧天,便總要有一個交代。若是等到鬼門那邊興師問罪,她便失了先機。

方紫嵐入弘安閣之時,嫵青跪在門外,月光為她鍍了一層銀輝,她的紅衣都顯得冷清了許多。

“嫵青……”方紫嵐甫一開口,就被嫵青打斷了,“公子在等你。”

聞言方紫嵐抿了抿唇,不再多言,直接走了進去。除了紀寧天,十殿之中的秦廣王與轉輪王也在。

方紫嵐看向轉輪王,他神情凝重,眉目之間似是攏了一層霜雪,她的心不由地隨之一沉。

“紫秀,你身為鬼門中人,竟敢對公子出手……”秦廣王率先發難,但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聽方紫嵐冷哼一聲,“秦廣王,我行事何時輪到你來置喙了,你配嗎?”

“紫秀,你!”秦廣王惱羞成怒上前一步,卻被紀寧天喝止了,“到此為止了。”

秦廣王抬出的腳來不及收回,又被方紫嵐手中梅劍抵住了,便是一個踉蹌,“公子……”

紀寧天沒有理會他,隻是定定地看著方紫嵐,問道:“這是李晟軒的意思?”

“是。”方紫嵐點了點頭,“李晟軒已經懷疑公子就是鬼門之主了。”

“做得不錯。”紀寧天微微頷首,秦廣王滿臉的不敢置信。他趁著紀寧天坐回主座的當口,突然朝方紫嵐揮了一鞭。

方紫嵐隨手扯住了秦廣王的鞭子,他收也不是放也不是,還不待告罪求饒,便聽紀寧天寒聲道:“來人,把秦廣王拖下去。”

幾個鬼麵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秦廣王四周,方紫嵐鬆了手,任由秦廣王被他們拖了下去。

秦廣王不敢反抗更不敢求饒,忿忿地瞪著方紫嵐,那神情分明是在說她也得不了什麼好。她卻是毫不在乎,連眼神都不願多給他一個。

“嵐兒,過來。”紀寧天招了招手,方紫嵐沒有動作,她垂頭道:“今日我來,是想問公子一件事。我,真的是鬼門中人嗎?”

紀寧天的神色變了變,沉聲道:“嵐兒,你這是什麼意思?”

“若我真的是鬼門中人,對公子出手便要受罰。”方紫嵐說著,緩緩抬起頭,看向紀寧天,凜然的神情中多了一絲玩味,“難道是公子舍不得罰我,要壞了鬼門的規矩不成?”

紀寧天深吸一口氣,不待開口便聽她繼續道:“我身上沒有印記,也就是說我未曾定下契約,鬼門的名錄上也沒有我,是以公子不能奈我何,不過今日這罰我還是會受。”

“嵐兒你……”紀寧天甫一開口,便被她截住了話頭,“我受罰,是為了收回一樣東西。當初我曾贈予公子三段梅枝,答應會為公子做三件事,如今隻剩最後一段梅枝,我要收回。”

紀寧天神情冷硬,“嵐兒,若是本座不答應你呢?”

本座?方紫嵐心中一哂,麵上卻佯裝情深意重,“公子,我為你做事是情分,還是說你要連我們之間最後這點情分都不留嗎?”

“嵐兒,不留情分的人,是你。”紀寧天緊緊盯著方紫嵐,試圖從她身上找出些許破綻,卻是什麼都沒有。這一刻他恍然明白了,她今日來便是借請罪受罰之名,徹底地和他做個了斷。

若是方紫嵐弄清了前因後果,執意不做鬼門之人,那最後一段梅枝便是他對她最後的控製,若是交還給她,就是一刀兩斷再無瓜葛了。然而以她今時今日的地位,利用比決裂要好得多。

紀寧天權衡利弊後,神色稍緩,道:“嵐兒,除了梅枝,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你。”

“我要轉輪王。”方紫嵐極快地接了一句,完全沒有給紀寧天反悔的機會,“既然如此,今日我要帶轉輪王走,從今往後他不再是鬼門之人。最後那段梅枝,我會為公子做最後一件事。”

紀寧天怔愣了片刻,隨即笑了,他的嵐兒竟然也會以退為進,和他討價還價了。

轉輪王想要說些什麼,卻見方紫嵐擋在了他的麵前,把他已經到嘴邊的話生生逼了回去。

“望公子答應。”方紫嵐毫不退讓,紀寧天麵上的笑多了一抹苦澀,“我可以答應,但要加一個條件。大婚那日,嵐兒你必須到場。”

“好。”方紫嵐應得乾脆利落,紀寧天揚聲道:“來人,帶紫秀去暗獄。”

方紫嵐回頭看著轉輪王,用口型對他道:“等我。”仿佛她不是去受刑,而是去街邊買了一份糖糕。

小時候,他陪她偷偷溜出相府時,與她分頭買糖糕和蜜餞的時候,她也是這樣。眼神亮晶晶,像是盛滿了星星。

轉輪王眼睜睜地看著方紫嵐的身影消失不見,身後紀寧天的聲音驟然響起,“除了習武,嵐兒從未受過什麼苦,你就忍心看著她為了你受刑?”

“她是我的主人。”轉輪王轉過頭,篤定道:“她要做的事,從沒有人能阻攔。”

“轉輪王楚彬,我記得你並非楚翔的親生兒子。”紀寧天若有所思道:“楚翔愚忠,可你沒必要承受這樣的宿命。”

“既是宿命,我便從未想過逃。”轉輪王神色沉沉,“倒是公子你,真的能逃出孤魂野鬼的宿命嗎?”

“孤魂野鬼如何?縱然折我尊貴,我亦不能屈。隻要我還活著,就絕不會白活。”紀寧天一字一句道:“轉輪王,她好不容易才保下你,你莫要自尋死路了。”

他說罷站起身,不再理會轉輪王,徑直去了暗獄。

暗獄是鬼門之中最為陰詭之處,或許是沾染了太多鮮血,又或許是聽過了太多哭號,這裡總是湧著森森寒意。

借著牆上的火把,紀寧天勉強能辨認裡麵的情形。最深處牢房的角落有一道起伏的身影,正是方紫嵐。

行刑的鬼麵早已退下,方紫嵐靠坐在牆邊,大口喘著粗氣。恢複了痛覺之後,受傷便有些難挨。她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打濕,此時黏在皮膚上隱隱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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