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方大人今天才沒有攔著我?”上官霂愣愣地接過曹副將遞給他的包子,隻見方紫嵐微微一笑道:“不然呢?你這孩子雖說通透聰明,但終究還是少了幾分曆練。來日方長,你先吃吧。”
曹副將和上官霂兩人許是餓得久了,狼吞虎咽不一會兒就把兩袋包子吃完了,阿宛的糖糕也一並被他們解決了。
阿宛咬著糖葫蘆,可憐兮兮地看向方紫嵐,她笑得寵溺,“今日太晚了,明天再給你買。”
得了方紫嵐的允諾,阿宛瞬間笑靨如花,把糖葫蘆上最後一顆山楂咬了下來,咽進了肚子。
“吃好了,就開始乾正事吧。”方紫嵐坐直了身體,神情嚴肅了幾分,“阿宛你去看看管家夫婦怎麼樣了,不論用什麼手段都要讓他們把證詞寫出來,簽字畫押一個都不能少。曹副將你去把後院的上官女子看緊了,不要讓她們鬨什麼幺蛾子出來。至於上官霂……”
她說著頓了一頓,稍加思索後再次開口道:“你去幫我把已逝的上官女子關係捋一捋,尤其是她們和上官伶蘭的糾葛,弄清楚了來答我。”
三人點頭應下後,阿宛拉了拉方紫嵐的衣袖,好奇道:“那你呢?”
“我去見上官伶蘭。”方紫嵐說著伸手替阿宛擦了擦嘴角的糖漬,“你小心一些,管家夫婦不是什麼省油的燈,若是不行便罷了。”
“方大人你這就小瞧我了不是?”阿宛從袖中拿出一方絹子遞給方紫嵐擦手,又補充了一句,“你放心,實在不行我多用幾種藥。”
“下手輕點,彆把人弄死了。”方紫嵐有幾分無奈,轉而看向曹副將,“你也一樣,不要把人弄死了就行。”
“老大放心!”曹副將點頭保證後,率先離開了前廳,阿宛隨後也離開了,隻剩下上官霂看著方紫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你想和我一起去見上官伶蘭?”方紫嵐了然於心地笑了笑,“你和我一道,也不是不行……”
“我絕對不會給你添亂。”上官霂急忙應答,方紫嵐仍隻是笑,“你若是添亂我就把你扔出去了。我要你配合,在上官伶蘭麵前更愧疚一些。”
“我本就心中有愧,為何……”上官霂疑惑不解,方紫嵐笑得高深莫測,“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方紫嵐推著上官霂,敲響了上官伶蘭的屋門。
上官伶蘭看到兩人時神色疏冷,卻也沒什麼意外,隻是冷冷道:“怎麼,上官公子白天盤問我不夠,夜裡還要再來一趟?”
上官公子四個字讓上官霂怔在了原地,不知該說些什麼,呆愣著久久無言。
站在上官霂身後的方紫嵐微微一笑道:“伶蘭姑娘莫要誤會了,我是陪上官霂來道歉的。”
“道歉?那我可受不起。”上官伶蘭的語氣中多了一絲嘲弄,“夜深了,二位大人若是無事,我要休息了。”
“伶蘭姑娘還能休息,看來她們沒有為難你。”方紫嵐說著抵住了屋門,臉上笑意更盛,“伶蘭姑娘不接受,我便讓上官霂給姑娘好好道歉。”
方紫嵐話音未落便手上施力推開了門,門後的上官伶蘭後退了兩步才勉強站穩,她趁這個間隙順勢把上官霂推進了屋中。
屋中通鋪上的幾名上官女子見二人進屋,紛紛裹緊棉被縮到了靠牆的角落裡,神色中驚恐與憤恨交錯,都是複雜無比。
上官霂見狀不由地低下了頭,而方紫嵐掃視了一遍屋內情形,視線最後落在了一床濕了的被褥上,笑得有幾分不屑,“這手段,還真是不怎麼樣。”
方紫嵐說罷看向屋門口不知所措的上官伶蘭,“既然伶蘭姑娘休息不了,不如和我聊一聊。”
上官伶蘭站定不動,方紫嵐毫不客氣地拉過桌邊的長凳,示意她一起過來坐。
然而上官伶蘭仍是一臉戒備不肯過來,方紫嵐就自顧自地坐了下去,順手拿過了桌上茶壺,晃了晃又放了回去,“連茶水都沒有,我府上的人就是這麼伺候的?”
上官伶蘭關上屋門,走到了方紫嵐近前,麵色不善道:“你要和我聊什麼?”
“不急,你先去沏茶。”方紫嵐說得雲淡風輕,“你若是還想在府上呆著,就按我的吩咐做。還是說,你不想在府上呆了?”
上官伶蘭眉頭微蹙,“你懷疑我?”
“上官家覆滅,你祖母的死,我都脫不了乾係。”方紫嵐神色淡然,“你有足夠的理由恨我。不過,你若是用自家人的性命來報複我,這心計也夠毒辣。”
上官伶蘭冷哼一聲,目光銳利地掃過通鋪上的人,最後落在方紫嵐身上,“若是不相信我,直說便是,何必說這些有的沒的。她們隻能潑我冷水,但你可不一樣,我們的身家性命都壓在你這府裡,就算是被你打死了,又有誰敢置喙?”
“你果然是知道的。”方紫嵐唇角輕勾,“上官氏女子被打入奴籍,生死都由不得自己。若隻是普通的亡故,我隨便說些什麼即可搪塞過去,隻有讓她們死於非命,堵不住眾人悠悠之口,才能撼動我這毫無根基的北境之主。那你可曾想過,縱使我毫無根基,拉你們這些人來給我作陪葬也不過小事一樁?”
“若我果真如你猜測的那般心狠手辣,連宗族親人的性命都不顧了,還會顧及自己的生死?”上官伶蘭眼中複雜神色一閃而過,“若是當真能要你的命,那都算不得什麼。”
“你終於肯說實話了?”方紫嵐輕笑出聲,“不論是否有仇怨,在你們所有人眼中,我就是該死。我本以為站在這個位置上就可以了,現在看來遠遠不夠。”
聞言上官伶蘭好似聽到什麼笑話一樣,忍不住笑出了聲,“你就要到此為止了,還說什麼大話?”
“到此為止嗎?”方紫嵐臉上笑意更盛,卻忽的轉了話音,“上官伶蘭,你知道我若是真心恨一個人,會怎麼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