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兔閱讀【sto.ist】第一時間更新《暗香如故之再嫁》最新章節。
不等徐婉想明白父親的異樣,沈珺已經向她們告辭:‘我也要回去向母親複命,就不打擾徐老爺一家團聚了。’
徐敏旭客氣道:‘二公子請便。’
等沈珺帶著他的人進城後,徐家人也分彆坐上馬車打道回府。
一家人回到徐宅,張氏就迫不及待的叫了府醫給丈夫查看身體,雖然兒子當初回來時,已說過父親後背的傷已經大好,可不得到府醫的親口確認,她不放心,好在徐敏旭的傷確實已經完好,得到府醫的確認後,張氏這才徹底安心。
大嫂在家準備了豐富的午膳,等在徐家商號忙碌完的大哥趕回家,一家人又其樂融融的吃了一頓團圓飯。
飯後,徐敏旭讓他的小妾們和庶子女們各自回去,他單獨叫了嫡妻張氏、嫡子徐毅夫妻和嫡女徐婉幾人到母親的院裡的小廳敘談,徐婉這才知道,為什麼父親在城門口的行為如此奇怪。
徐敏旭坐在上首主位,張氏在他左手邊落座,父親下首坐了大哥夫妻,徐婉坐在張氏下首,婢女們給各位主子上了茶水後,依次安靜退下。
徐敏旭端起茶盞,喝了一口,感歎道:‘還是家裡好啊,你屋裡婢女沏的茶都比外麵口感好。’他看著張氏,神情舒適。
張氏趁機勸導:‘既然覺得家裡好,以後北上南下就讓底下的管事去,你就彆親自冒險了。’這一次,可把她嚇慘了。
徐敏旭搖搖頭:‘那可不行,咱們徐家接下來,才是真正要光耀門楣,一飛衝天了,我可不能在這個時候退卻,這個時候,也不容我退卻。’語氣非常興奮,可興奮裡也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惆悵。
‘這怎麼說?’張氏疑惑的問道,不止她疑惑,徐婉等人也詫異的望著父親。
徐敏旭卻沒急著解釋,隻慈愛的看著女兒,‘說來,這次為父能夠化險為夷,都是靠漢王的營救,但父親也知道,能夠請動漢王出手,婉兒功不可沒。’
在青縣,徐毅和黃有德就已經把家裡的情況告知給徐敏旭,剛才徐叔到碼頭接應他,在回來的路上也把家裡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告知他。特彆是徐婉的處事手腕和當機立斷,徐敏旭都非常滿意,也自豪徐家出了這麼一個聰慧的女諸葛。
徐婉倒是很自謙:‘我不過出出主意,主要還是大哥跑前跑後請動漢王,大嫂家裡家外治下有道。’
大嫂也很客氣:‘大妹可彆這麼說,我們都隻是跑跑腿,動動嘴,比不得大妹心思縝密,有膽有識。’
‘大妹確實聰慧過人。’徐毅也誇讚妹妹。
兒女們相處如此和睦,張氏心中寬慰,‘好了,你們彆相互客氣了,你們都很優秀,都是父母親的好兒女,這次徐家遇險,大家都付出了很多,咱們一家人擰成一股繩,一個勁同一方使,何愁咱們家不興旺。’
徐敏旭有些感慨:‘你母親說得是,這次為父被擄,在土匪窩的那段時間一直在想,以前為父總是單打獨鬥的一個人頂著徐家的家業,總想著毅哥兒還小,妻女都是女子,許多事不用告知你們,我一個人頂在前麵庇護你們就好。從未想過自己也有可能遇到危險,甚至回不來……’
‘夫君’張氏心疼的阻止丈夫說不吉利的話,徐敏旭揮揮手:‘無妨,許多事,不是回避就能不發生的。’
徐敏旭正色道:‘總之,以前生意上的事,我從未與你們多說過,經過這次,以後在生意場上若有什麼重大決定,我會事先知會你們一聲,以免遇上突發情況,不知怎麼應對。’
就像與漢王府的往來,正是因為他從未讓徐毅參與進來,所以在他出事後,兒子才會所求無門,好在女兒有舊識,走通了沈二公子的路。
想到這裡,徐敏旭神情變的慎重,‘接下來我要說的,關乎咱們徐家以後的興旺,甚至興衰存亡,所以你們聽過後心裡有數就行,萬不可泄露出去。’說罷又看著兒媳:‘特彆是李氏,你們李家和我們徐家咱們是生意場上的朋友夥伴,可同時有些生意又是競爭對手,但是你已經嫁入咱們徐家,又生下咱們徐家的嫡長孫,以後徐家終是要傳承到你丈夫和兒子身上,我希望你要和徐家一條心,許多事就是你娘家也不能說,你可做得到。’
李聞言,忙惶恐的站起身表衷心:‘父親大人請放心,兒媳婦知道深淺,也絕不是多話之人,無論什麼事,必定對娘家人守口如瓶。’
其實他對李氏還是很滿意的,據他所知,這次徐家遇難,李氏就做得很好,一心配合張氏和婉兒治家理事,既不多問,也不多說,做了一個心中有數的好兒媳。
徐敏旭沉默了半響,這才開始娓娓道來,‘我被擄去水匪窩的那段日子,其實過得並不差,那幫水匪分兩派,一派是青縣原住民因為貧困吃不上飯而自發組織的匪徒,一部分是去年魚台縣逃走的餘孽到了他們那裡,因與水寨裡的一位二當家有舊而落腳在他們那裡。’
‘他們兩幫人因性情理念行事風格不同而摩擦不斷,就連對我這個俘虜,他們也持不同態度,魚台縣那幫人主張用我勒索贖金,或者直接殺掉,青縣這幫人則主張放了我,畢竟已經搶到一筆不菲的物資。也正是如此,你們才一直沒有收到索要贖金的信件。’
徐婉心中了然,難怪大哥說,當初漢王派人去談贖金時,水匪那邊隔了兩天才報了一個並不算很高的數字。
在徐敏旭說到水匪有殺了丈夫的打算時,張氏的心被緊緊揪起,含著淚的眼裡也閃過一絲恐懼,徐敏旭伸出手,安撫的握了握張氏緊捏著手帕的手,用眼神示意,都已經過去了。
然後他繼續說道:‘其實在漢王來之前,我和管事護衛逃出水寨一次,隻是第二天我們又折返回去了。’
‘啊!’大哥詫異,‘為什麼啊,當時沒聽父親說起呢?’
徐敏旭神情凝重,沉聲道:‘我們返回水寨有三個原因,第一,水寨周邊山河地形複雜隱蔽,我們是被蒙著眼進去的,對附近的地形不熟悉,那附近又有匪徒巡邏把手,萬一遇上魚台縣那幫人,他們見我們逃走,說不定會一怒之下殺而後快。’
張氏點點頭:‘確實,畢竟是一幫亡命之徒。’
‘第二,當時我們能逃出來,是原住水匪這邊的三當家手下人有意放我們逃走,一旦被發現是他們有意為之,恐怕三當家和他的手下們以後日子艱難,我也不能為了自身安危,置彆人生死不顧。’
李氏心中不免感慨:公爹的良善,她一直是知道的,沒想到在這種危險下,仍然不忘初心。
徐婉嘴角略微翹動,她忙端了茶盞,掩飾性的低下頭喝了一口,恐怕第三點才是父親折回去的主要原因。
徐敏旭不著痕跡的看了徐婉一眼,繼續說下去,‘第三,是我們逃跑的途中,發現了水寨的後山非常適合開采石料,你知道,我們徐家生意一向以輕車業為主,但其實我一直想融入采伐業,畢竟這一塊一旦做起來,就更具有穩定性,也更加掙錢。以前我們沒有靠山,想做不敢做,但是現在卻不同了,婉兒和漢王府定親,我們有漢王府這麼一座皇家姻親,要做采伐業,還不是手到擒來,所以我折返回去,就為了打聽這座石料山,有無官府管控,有無商人承包?’
‘那結果怎麼樣?’張氏問道。
徐敏旭的眉頭頓時舒展開來,如三伏天喝了一碗冰鎮酸梅湯,心甜順暢:‘所以說,老天爺待我徐家不薄,這座石料山暫時還是無主之山。等我被漢王營救出來後,與漢王談起此事,漢王也很感興趣,所以我們已經簽訂契約,與鹽場一樣,共同合作,盈利三七分成,不過是徐家七成,漢王府三成。’
徐婉心裡有些惴惴不安:‘可是滄州土地貧瘠,災荒不斷,山匪水匪猖獗,在那裡開采石料,豈不是一直置身於危險當中。’
徐敏旭笑道:‘我和漢王也考慮到這一點,所以前期漢王會派二公子沈珺到青縣協助於我。
’
啊?徐婉張口結舌,派沈珺協助父親,她怎麼心裡有種怪異感,就像城門口父親對沈珺的態度,不像是商人對皇族貴公子的態度,倒像是長輩對晚輩的態度。
她又細細把父親說的在土匪窩的經曆細細想了一遍,總覺得父親隱瞞了什麼。
沒等她想清楚,父親已經換上慈愛的笑容,笑看著她,問道:‘你覺得沈二公子是怎樣一個人?’
這……怎麼說呢?
正直磊落,端方善良。
似乎不該由她說出來。
徐婉斟酌了一下,答道:‘我覺得二公子應該是一位君子吧!’
徐敏旭滿麵春風,笑容從眼角眉梢溢出,連說話的語氣都帶著輕快:‘豈止是君子,你彆看二公子平時不苟言笑,似乎不好相處,實際接觸下來才知他的端方和氣,謙遜有禮,行事從容,進退有度,既有皇族貴胄的矜貴,又有世家子弟的氣度。’
這評價,高而中肯。
徐婉笑而不語,不置可否。
‘所以婉兒,為父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父親,你說,婉兒聽著呢!’
‘漢王已經指了二公子與徐家履行婚約,而父親也已經應下。’徐敏旭直直望著女兒,他怕女兒抗拒。
‘什麼?’張氏倒吸了一口涼氣,不是定了三公子麼,怎麼變成二公子,那二公子麵冷話少,女兒嫁給他,不會遭他冷待吧!
徐婉張了張嘴,呆呆的望著父親,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
‘二表哥腿傷之前,龍章鳳姿,儀表非凡,精才絕豔,就算擔了克妻名頭,漢城想要嫁給他的女子仍舊多不勝數,可是二表哥自從得知我的死訊之後,連議親的想法都沒有……我知道,二表哥是因為對我情深義重’
這是夢裡章韻瑤說過的話。
情意深重……
有遙遠的聲音由遠到近的傳來,‘婉兒,你不願意麼?’是張氏,她小心翼翼的問著女兒,雖然她更中意三公子,可丈夫的決定她也是支持的,就怕女兒一時接受不了。
徐婉這才回過神。
她腦子有些漿糊,想也未想便道:‘也不是,隻是有點突然,一時有些驚訝!’
她看向父親,掀起嘴角,露出一貫的笑容:‘既然父親已經與漢王約定好,婉兒沒有異議。’
徐敏旭心中有些擔憂,女兒似乎對漢王府的婚約有些不喜,可是女兒的表現又不像是排斥。
他壓下心裡對女兒的愧疚,他也想女兒嫁一個如意郎君,可與漢王府的這份婚約,徐家必須抓牢,容不得女兒拒絕。
徐婉還在雅瀾院門口,院子裡婢女們踢毽子說笑的聲音就傳了出來,這段時間,整個徐宅氣氛都比較壓抑,今日主家回來,徐家上下一片喜悅,所以趁著這時空閒,婢女們都聚在院子裡踢毽子。
燕兒會武功,身手好,毽子踢的高,花樣也多,引得其他小丫鬟一陣歡呼鼓掌。
徐婉靠在院門處廊下的柱子旁,靜靜的看著。
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喜悅,每個人都充滿活力,徐婉看著看著,思緒漸漸飄遠。
那是她嫁入王府的第五年,因為誠心侍奉太妃,她得到了太妃的認可,也算是在王府站穩了腳,王妃側妃不屑理她,妯娌小姑不敢惹她,她和如月如煙獨自居住在偏院芷蘭居。
那天也是這樣一個風和日麗的天氣,她們在芷蘭居不遠的一個叫杏園的花園裡踢毽子。
杏園裡有一塊空壩,很是寬敞,足夠擺三張方桌那麼大,因地處偏僻,很少有人到此。如月如煙經常在此踢毽子,她偶爾坐在花圃邊曬太陽,偶爾在水榭亭子裡喝茶賞花,或是打理花園裡的花草樹木。
這天她則坐在樹蔭下看如月如煙她們踢毽子,突然聽到有輪子滾動的聲音,她回過頭看。
是沈珺獨自坐著素與過來,身邊也沒有一個伺候的人。
她愣了愣,直到他的素與走到她麵前,她才反應過來應該行禮。
如月如煙也發現了沈珺,忙跑過來跟著她一起向他行禮。
沈珺麵無表情的說了句:‘你們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