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遇險(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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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的戰亂還未停止,山西那邊又有部落趁火打劫雁門關東側的馬邑郡,漸漸波及到並州,那是大魏皇帝最小的弟弟八皇子代王的封地。

這位代王,能力不怎麼樣,野心還不小。

夢裡,代王一邊向朝廷哭窮,一邊朝幾個兄長求助,其他兄長沒理他,七皇子燕王的封地在幽州,因距離近,好心領兵相助,結果反被代王扣留,並以朝廷不作為,其他兄弟冷血為由發兵真定州,美其名曰:守護北方糧倉。

守沒守護到糧倉,徐婉不知道,隻知道此後兩年大魏糧價飆升,百姓苦不堪言,小地方的暴亂更是不斷,好在漢王治理有方,軍隊實力強大,漢城一直都還算平穩安定。

代王發兵真定州的消息傳來時,徐家商船已經出發半個多月,徐家人除了歎一句世態混亂以外,仍然各自乾著自己的活,畢竟真定離漢城遠,哪裡想得到自己的生活會受影響。

及笄的前一日,徐婉雀躍的和婢女們在花園裡摘枇杷,這個季節的枇杷正當季,徐家這顆枇杷樹還是老太爺在世時吩咐人種下,現已長出三丈高,所以許多大果要爬樹上才能摘得下來。

燕兒從小在鄉下長大,爬樹是一把好手,她手腳並用,不一會兒就爬上樹頂,一隻腳勾著樹乾,一隻手勾住枝椏,輕巧的將頂尖那幾顆最大最紅的枇杷摘下,有婆子在下麵接著,然後遞給如月,如月又用她的纖纖玉指將皮剝了遞給徐婉吃。

又大又甜的枇杷使徐婉心情更好了,不由得一時興起,想要自己爬上樹去摘,婢女婆子紛紛好言勸阻,不讓徐婉涉險。隻是徐婉決定的事,誰又能阻止得了呢,最後一婆子靈機一動,說徐婉穿著裙子不好爬樹,不若搬一副梯子,徐婉沿著梯子上去,燕兒在上麵接應著,也能摘到枇杷。

徐婉一合計,也知道自己不能和燕兒比,能攀著梯子上去已是她的極限。

不一會兒梯子搬來,徐婉在如月緊張的注視下,一步一步踩著梯子緩緩爬上枇杷樹,燕兒將中間一個大樹杈旁邊的枝椏撇斷,給徐婉騰出一個空位。徐婉在燕兒的攙扶下,踩上大樹杈的中間,摘不了最頂端的,能摘到半樹高的枇杷已經讓徐婉開心不已。

大樹杈周圍她能摘的都摘到了,如月不禁在下麵勸導:‘小姐,摘到了就趕緊下來吧,一會兒萬一被樹枝劃傷了哪裡,明日及笄宴還要見客呢!’

燕兒也勸她:‘這枇杷樹的葉子有毛絮,小姐皮膚稚嫩,粘上了會紅腫癢痛,奴婢還是護著小姐先下去吧。’

徐婉見她們一個個緊張不已,也覺得自己任性了,正準備下來,忽然見得徐宅的一磚一瓦都在她的腳下,原來她已經站得這麼高了。

徐婉忍不住攀著樹乾,又向上了踏了一個樹杈,一種淩駕一切之上的傲然之感讓她的心情有些微妙。

她臨風而立,徐宅的一花一草都在她的眼下,她看見偏院的花壇裡,有仆人在修剪枝葉,看見母親的院子裡,李媽媽在嗬斥小丫頭,看見大嫂的院子裡靜悄悄沒有人影…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在她的眼裡,這種感覺非常奇妙。

她想要再上一個樹杈,她想看看徐宅外麵。

‘不可小姐。’燕兒攔著她,‘上麵的樹枝太脆弱,承受不住會壓斷的,危險!’

也是,在往上容易摔下來,徐婉停在原處,依依不舍的繼續看著徐宅的一切。

徐家的大門打開,有護衛裝扮的人連滾帶爬的從大門撲進來,和門房急切的說著什麼,門房聽了,神情慌張的朝二門跑,不一會兒,母親院子裡和大哥院子裡的小丫鬟們都淩亂起來。

發生了什麼事,徐婉心生疑惑,吩咐燕兒扶她下去,底下的婢女婆子也都趕緊扶梯子的扶梯子,攙徐婉的攙徐婉。

等到她安全落地,如煙臉色蒼白的喘著氣跑過來。

‘小姐。’她眼睛紅紅,一副要哭出來的模樣,‘老爺…老爺…被劫了…’

‘你說什麼,什麼劫了?’徐婉睜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如煙的眼淚已經流出來,聲音淒慘:‘剛才門房來報,跟著老爺北上的護衛說老爺的商船被水匪打劫,不但貨物被劫,連老爺也被水匪扣下了。’

徐婉四顧茫然,如施了定身咒一般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一眾婢女婆子大驚,如月似不相信,幾步衝到如煙麵前,急切的問道:‘你從哪裡聽說的,徐家商隊走南闖北多年,從未有過匪患打劫,老爺身邊護衛眾多,不可能被扣下。’

如煙淚眼摩挲的看著徐婉:‘是老爺身邊的林護衛回來說的,太太已經叫林護衛到花廳問話。’

徐婉這才回神,她麵如白紙,嘴唇發顫。

怎麼會這樣?

不是已經避開冬季北上了嗎?

怎麼會是…父親…被劫?

她想要去問林護衛,剛一抬腳,卻隻覺雙腿發軟,整個人往地上摔去。身側的燕兒眼疾手快,驟然跪在徐婉身前,雙手抱著徐婉,用自己的身體墊在徐婉身下,如月如煙忙衝過來查看徐婉有沒有摔傷。

好在有燕兒保護,徐婉隻弄臟了衣裳,其他到沒傷著。

不過她已經顧不上這些了,徐婉婢女們的攙扶下踉蹌起身,蒼白著臉,緊抿著唇,急步朝花廳奔去。

林護衛一身狼狽,發髻淩亂,渾身都有傷,特彆是左手,被刀劍砍傷,血跡已經乾枯,隻用衣擺胡亂將傷口捆綁包紮。

可能這段時間太忙沒有休息好,也可能是忽聞丈夫的不幸,一向身體健康的張氏在聽完林護衛敘述徐老爺如何被水匪劈傷後背,又如何掉進河裡,最後仍然被水性好的匪徒抓住並帶走後,張氏急暈了過去。

徐婉不得不挑起家裡的大小事宜。

第一時間,她能想到的求救對象是漢王府,貨船上雖然有徐家的春茶、絲綢,可也有漢王府的竹鹽。

徐婉和大哥商量,讓他去漢王府求助漢王,大哥有些猶豫,與王府的接洽一直都是父親親自負責,他從未與王府的人接觸過,求助漢王,怕是連王府的門都進不去。

‘不試怎麼知道成不成?’徐婉還是堅持己見,讓徐毅先去拜見王府長吏唐大人。

徐毅也沒有其他好的辦法,隻有先聽妹妹的,帶著林護衛去找唐大人。

徐婉又親自給外祖父寫信,父親是在滄州的青縣遇上水匪,不知道外祖父跟滄州那邊的官員有沒有認識的,若是有,請那邊搭個線,讓縣衙出麵調解,無論多少贖金,徐家也一定要救回徐老爺。

寫好信後,立即吩咐徐叔安排人送去禹縣。

又讓徐叔,將徐家目前可動用的現銀盤算清楚,以備不時之需。

做完這些,又將家裡的管事奴仆召集在一起,徐婉也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裳,端坐在母親平日裡給各處管事和媽媽們示下的上院東跨院前廳的紫檀木福壽紋扶手椅上,肅著臉,高聲道:‘老爺的事,大少爺已經請了漢王府出麵,大家各自做好手裡的活計,各司其職,以最好的精神狀態和嚴謹的規矩禮儀迎接明日的賓客,不該說的彆說,不該看的彆看,如果讓我發現誰亂嚼舌根,那我一定嚴懲不殆,打板子都是輕的,若是壞了我徐家名聲,直接五十大板,再攆出府發賣了。’

將府裡的下人敲打一番後,便讓他們散了,隻留下廚房和客房的管事媽媽,確定晚上的菜食名單。

今日下午就會陸陸續續來一些客人,都是些距離徐家遠的親戚,她們提前一天到徐家,會在徐家住上一晚。

招待賓客們的茶水菜食和廂房住處,張氏都已經提前預備好,徐婉隻需在仔細檢查一遍,以免有所疏漏。

舅母王氏帶著一家兒女媳婦也在這天下午到了徐家,徐婉到二門迎接舅母一家,王氏隻見外甥女,不見小姑子,心裡還有些嘀咕。

其餘人就算了,舅母是肯定瞞不了的,徐婉讓大嫂和徐慧、徐峰招待表姐表兄,自己則帶了舅母去母親屋裡見母親。

在進入母親院子後,徐婉拉住舅母,一臉肅容的將父親的情況告知舅母,舅母震驚的說不出話來,隔了好一會兒才道:‘快,著人告訴你外祖父,你外祖父認識的人多,看能不能聯係上青縣的縣令,請縣衙出麵調解。’

徐婉答道:‘在你們來之前,我已經給外祖父寫信送去,估計晚上就能送到。’徐婉臉色慘然,‘母親聽聞父親的事也被驚懼得病了,待會還請舅母幫著寬慰寬慰母親。’

張氏點點頭:‘舅母明白。’

張氏虛弱的躺在床上,額頭上搭著一塊帕子,她還發著低燒,見徐婉領著娘家大嫂進屋,她掙紮著起身,眼眶微紅,聲音嘶啞:‘大嫂…婉兒…’

徐婉急步奔至床前,扶住體弱的張氏:‘母親快躺下。’

‘小妹彆起來,快躺下說話。’王氏心驚肉跳,婉兒隻說母親病了,她沒想到會病得這麼嚴重,與徐婉一起扶著張氏躺下後,王氏心疼的拉著張氏的手:‘小妹彆擔心,婉兒已經將事情寫信告知公爹,公爹會想辦法保住姑爺的。’

徐婉從李媽媽手裡接了浸過涼水的帕子,跟張氏額頭上的帕子換下,說道:‘大哥已經去漢王府求見漢王,母親不用擔心,先養好身體才是。’

張氏擔憂的問:‘王府會出手幫忙嗎?’

徐婉也不敢保證,隻有模棱兩可的說:‘沈徐兩家素有婚約,漢王也看重父親,兩家又有生意合作,漢王不會見死不救的,母親好好養病,家裡一切有婉兒。’

張氏想起徐家曾經幫漢王湊的六百萬兩銀子,也覺得女兒說得在理,去年漢城其他商人被劫,王府就曾上書請命剿匪,這次徐家受難,王爺不可能袖手旁觀。

徐婉心裡卻是沒底,去年漢王上書請命,等朝廷批複,一去一來,耽擱了一個多月,等薑總兵去到魚台縣時,大部分商人都自行繳了贖金贖回人質了,薑總兵主要是剿匪,成效雖好,絕了後患,但對當時被劫的商戶卻是意義不大。

然而這個時候,她卻不敢和張氏細說。

張氏看著女兒

,眼含愧疚:‘婉兒,你的及笄宴…’她隻恨自己關鍵時刻不頂用,幫不了丈夫,連女兒的及笄宴也不能親自操辦。

徐婉忙寬慰母親:‘有舅母在,女兒的及笄宴不會失了體麵的。’

徐婉又把她如何敲打下人,接待賓客的事宜仔細向母親稟報,舅母也在一旁勸慰,說徐婉如何懂事,處事如何有章程,長子徐毅行事沉穩,兒媳待客周到,讓她完全不用擔心,再不濟也有她在旁邊看著,出不了差錯。

張氏這才略微放下心來。

等張氏漸漸睡去,徐婉又喚了府醫來,與府醫討論了母親的身體情況,檢查了母親的藥方,最後叮囑李媽媽好好照顧母親後,這才和舅母一起離開。

剛出了母親院子的大門,如月來報,大公子回來了,徐婉忙匆匆趕去見大哥。

花廳裡,徐毅禿然的坐在椅子上,林護衛傷勢不輕,徐毅先讓他下去醫治包紮並休息。

徐婉踏進花廳大門,看見兄長的神情,心也跟著往下沉,卻仍舊抱有一絲幻想:‘大哥見到王爺了嗎?’

徐毅搖搖頭:‘我在王府的門房喝了三壺茶水,連唐大人都麵沒見到。’

‘這怎麼可能?’徐婉詫異,‘是不是沒有給門房的管事打點?正月裡,我們徐家去王府,管事的都還客氣得很,就算今日去的不是父親,也不至於唐大人麵都見不到!’

徐毅歎了一口氣:‘不是沒有打點,門房對我還是很客氣的,是不湊巧,聽說今日王府收到了從京城發來的聖旨,皇帝讓王爺發兵真定州,抵抗代王的大軍。’

漢王府現在正商討聖旨的事,哪有時間見他一個小小的商戶姻親。

這就是商人的位卑,若不是有徐敏旭之前的打點,徐毅連這三壺茶都沒地方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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