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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麵都傳漢王府這邊準備與徐家聯姻,那邊徐家嫡女就身染惡疾,顯然是無福消受,擔不起這份潑天富貴。
漢王府裡,世子聽到這些流言,不但沒有生氣,反而暗歎徐家嫡女病得及時。
原來當日他收到徐敏旭送來的六百萬兩銀子,一時太過高興,激動下說出要請旨賜婚的承諾,可是等到晚上將承交稅銀的奏折寫好時他就醒悟了,眼下最要緊的是承襲王位,怎麼能在稅銀上繳時提賜婚,萬一皇帝侄兒不想他襲爵,順水推舟隻頒一份賜婚聖旨,那他上交的六百萬兩銀子不就白交了。
所以送往京城的奏折裡,他自然沒有提賜婚的事。
他這邊還未想好如何向徐家交代,畢竟他收了人家六百萬兩銀子,作為未來的漢城之王,說話出爾反爾
,他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但是現在徐家嫡女突染惡疾,反而替他解了圍,他不用做那失信之人。
謠言越傳越離譜時,徐敏旭一邊花錢壓謠言,一邊查詢謠言出處,同時又惶恐的趕去漢王府拜見王府長吏唐嚴卿唐大人。
唐長吏輔王府之政務,率府僚各供事,理總其之庶務,自然知曉自家世子目前的窘境,當日世子大笑著說要請旨賜婚時,他就在一旁,幾次給世子打眼色,沉浸在喜悅中的世子都沒注意到,後來也是他委婉的暗示一番,世子才反應過來。好在他這主子雖不是什麼城府精明之人,卻也聽得進逆耳忠言,並未遷怒於他們這些身邊人,隻是話已出口,自己默默在心裡憋悶。
最初找首富徐家出銀子的主意正是唐嚴卿提出,當然中間與徐家接洽的也是唐嚴卿,所以徐敏旭與唐嚴卿也算比較熟悉。
唐嚴卿最愛書法,徐敏旭投其所好經常給唐大人送一些名家字畫賞玩。
這次給唐嚴卿送上的是一幅《秋菊圖》,此畫乃大家之作,價值比之前所有字畫加起來都貴重,唐大人自是推辭了一番,徐敏旭執意送出,表示自己一介商人對字畫隻能看個表麵,難得唐大人懂得欣賞,送給懂它的人好過束之高閣。
唐嚴卿客氣收下,兩人又聊了一些畫作和作畫的那位大家,之後,徐敏旭提起自己的女兒:‘說來小女也是愛畫之人,曾拜大家為師
,三年前做過一幅詩配畫的《百花爭豔圖》,得大家讚揚不已。’
唐嚴卿:‘唐某略有所聞,令愛的《百花爭豔圖》當時確屬佳作,唐某記得那時令愛才十二歲,小小年紀已憑此作才名遠播。’
徐敏旭歎了一口氣:‘沒想到現如今小女會染上疹疾,雖然已請名醫診治,得出隻是過敏,不久就能痊愈,但是名聲卻是受了影響。’
唐嚴卿順勢表示惋惜,直言道:‘世子也已經知曉此事,對於令愛的病情表示憐惜。’
又道:‘徐老爺今日不來,唐某也要請徐老爺過府一敘,是關於世子之前所說的請旨賜婚一事,需與徐老爺商量。’
徐敏旭朝東拱了拱手:‘世子客氣了,什麼商量不商量的。’對著唐嚴卿態度越加恭順:‘世子有話吩咐,唐大人儘管直言。’
唐嚴卿:‘賜婚乃皇家大事,令愛這種情況現在確實不適合上達天庭,所以世子已經下令追回請旨奏章。’根本就沒寫,唐嚴卿臉不紅心不跳的胡謅。
徐敏旭並不清楚內裡,聞言心裡悵然痛惜,麵上卻絲毫不顯,反而表示自責:‘此乃小女無福,愧對世子的厚愛。’
唐嚴卿又安慰道:‘徐老爺不必妄自菲薄,世子明察秋毫,對外麵的謠言並不在意,漢王府與徐家的親事依舊。’
又從桌上取過一張匣子打開,裡麵放著一個血玉手鐲,‘此乃王妃娘娘當年嫁給漢王時,太後娘娘所賜,今日交給徐老爺,以做王府與徐家親事的信物。’
徐敏旭的心情忽冷忽熱,見得此物頓時喜出望外,忙雙手接住:‘世子的厚愛,徐家受寵若驚,以後徐家與漢王府一家同心,共同進退,世子有任何地方用得上徐家的,徐某定當全力以赴。’
徐敏旭心下如吃了定心丸一般踏實,有了信物,漢王府這門親事算是徹底保住了。
當徐婉收到血玉手鐲時,整個人都怔住了,這幅手鐲的確是王妃娘娘的,夢裡她時常在已是太妃的娘娘屋裡侍奉,多次見過這個手鐲,後來沈珺因章韻瑤背上克妻的名聲,無法說親,太妃就將此手鐲賜給了沈珺,告訴沈珺不必理會其它,此手鐲是太後娘娘的陪嫁,福澤深厚,以後留給沈珺未來的妻子。
而現在,這副手鐲居然到了她手裡,難道是老天爺在告訴她,無論她出什麼招,都避不開嫁入漢王府?
徐敏旭花了重金,流言漸漸消散,等徐婉的疹子痊愈,那些流言也基本停了,反而因此事,坐實了漢王府與徐家的親事。
徐婉心下戚戚,賜婚一事來得突然,夢裡她直接選了沈澈,並未發生賜婚的事,她設計自己出疹也是釜底抽薪,想來個蒲柳之姿,福不配位的流言,讓王府嫌棄她,卻沒想到世子居然贈了信物落定親事,真是偷雞不成反蝕把米。
更沒想到,夢裡鬨得王府雞犬不寧的疹子,不過兩日就被父親請回來的大夫治好。
大夫把徐婉的飲食和住所檢查了一遍,得出結論,海魚過敏。本來她打算一邊偷偷喝仁和堂開回來的湯藥,一邊時不時讓廚房蒸一條海魚吃,疹子想什麼時候出就什麼時候出,想什麼時候好,就什麼時候好。
結果母親一聽海魚過敏,直接吩咐廚房以後不再采購海魚,又將她的飲食換成清淡小粥,不過一日,她的疹子就有所好轉,配合著大夫開的湯藥,隻用了十幾日,疹子全愈了,徐婉的臉色又恢複到了原來的精致紅潤。
難道是四姑娘的疹子另有隱情?
徐婉已經沒機會探查了,甚至連想都沒時間深想,她的好姐妹蘇麗娟上個月生了女兒,過幾天做滿月宴,邀請徐婉前去做客。
之前外麵的流言把張氏氣的不輕,這次正好借著宴席,她要讓女兒驚豔出場,讓那些詆毀她女兒無福的人都看看,她徐家嫡女的鳳儀之姿。
所以這幾天徐婉被母親拉著打首飾、裁新衣,忙得暈頭轉向,什麼想法都得先放下,什麼計劃都得暫時擱置。
王府西苑,嘉禾居的書房,這裡是沈珺的院子,內侍六安動作輕巧的替沈珺斟滿一杯茶,然後低眉順眼的退在一側,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以他多年在沈珺身邊伺候的經驗,主子這時看似平靜,實則卻有一種暴風雨即將來臨的危險氣息籠罩在側,所以他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免惹怒了主子。
沈珺將茶蓋揭開,撥了撥茶麵的茶末,卻並沒有喝茶,他還在想著剛才林大夫向他稟報的事情。
‘王大夫一直關注著,聽說徐家嫡女得了疹疾,徐老爺廣請名醫,便托了保和堂的師弟小王大夫前往徐家看診,確認了是徐姑娘喝了百花湯…已經給姑娘開了藥,隻說是海魚過敏,其他沒提,徐姑娘身體無礙,已經大好。’
原來那日前往仁和堂購百花湯的夫人是徐姑娘假扮的,難怪那股香味他似曾相識。
她偷偷購百花湯,給自己下藥,坊間流言四起,幾乎將她摧毀,最後沈徐兩家親事落定,她也因禍得福,拿到了王府的定親信物。這一切,若說是巧合,沈珺是不信的。
可若說徐姑娘蓄意設計,隻為嫁入高門,他又覺得她不像是這種人。再說父親的想法,他們作為兒子都不敢揣測,徐家和徐姑娘更應不敢隨意冒險才是。
她怎麼能確定一定可以拿到王府的信物,萬一真如流言,將她斷為無福之人,恐怕這輩子,她都彆想嫁人了。
徐姑娘,她到底有什麼目的?
蘇麗娟父親是漢城布政司都事,從七品官職,蘇宅和徐宅地處同一條街,毗鄰而居。蘇麗娟品行端莊秀麗,比徐婉大三歲,徐婉從小喜歡跟在蘇麗娟身後,蘇麗娟也喜歡帶徐婉一起玩,兩人情同姐妹。兩年前蘇麗娟嫁入從五品都轉運鹽運使副史溫家,因嫁了人,兩人交往變少,但情誼依舊。
這次溫家做宴,因徐家和漢王府的親事,溫老爺特地吩咐兒媳邀請徐家,給徐婉送請帖的婢女刻意提起此事,以示溫家對徐家的重視。
徐婉聞言,不由得心中惆悵,夢裡蘇姐姐雖然也給她送了請帖,可是溫家人對她可不像現在這麼重視,看來漢王府在明知她深陷無福的流言裡,反而與徐家定下婚約也無形中抬高了徐家的地位。
這一日,徐婉在母親和如月的用心打扮下,盛裝出席。
溫家的掌事媽媽領著張氏一行人進屋,容顏嬌豔的徐婉頓時引起所有人的注意,雖然屋裡的太太夫人都是官眷,與以往張氏結交的富戶太太不同,但她今日力求替女兒找回場子,自然昂首挺胸,拿出比平時更加得體的禮儀對待。
徐婉也不怯場,在夢裡,她已練就過幾年,麵對身份更加貴重的王妃側妃她都進退有度,這種場麵,自是不在話下。
落落大方的拜見了溫老夫人,得了溫老夫人一塊玉佩見麵禮,又分彆給其他夫人太太見禮,得到一眾好評後,恰到好處的露出嬌羞的笑顏,如此算是完成了母親的交代。
等主人邀請眾人前去側院聽戲時,徐婉才有機會單獨與蘇姐姐相見。
見到蘇麗娟,徐婉恍如隔世,如夢裡一樣,蘇姐姐身形消瘦,厚厚的粉底也遮不住眼下的烏青,與生產前的豐韻富態臉色紅潤相比,完全大相徑庭。
溫家怕眾人詢問,借口蘇麗娟生產不利人還未養好不便見客,隻把孫女抱出去溜一圈完事。
這一切都是因為蘇姐姐的夫婿溫大爺,偷偷與庶出的表妹私會,被蘇姐姐撞見,氣得蘇姐姐見紅,提前生產,導致差點難產。
溫大爺不但不收斂,反而在蘇姐姐坐月子期間執意納表妹為貴妾。
溫家做事也是糊塗,竟然由著溫大爺行事,搞得蘇姐姐坐月子坐得一肚子傷心和氣憤。
夢裡徐婉當時並不知情,詢問蘇姐姐緣由,蘇姐姐哭著向她訴苦,氣得徐婉恨不得揍溫大爺一頓。
還打算嫁入漢王府後替蘇姐姐撐腰,卻沒想到自己也是命苦,成了寡婦,蘇姐姐生活不順,兩人倒是半斤八兩。
徐婉握著蘇麗娟的手,不由得心疼:‘姐姐也太過憔悴了,不論什麼事,也比不得姐姐身體重要。’
蘇麗娟猜到徐婉已經知道她的情況,溫大爺行事不得章法,溫夫人和溫老爺管教不了兒子,唯有大肆操辦孫女的滿月宴來安撫蘇家,殊不知,她現在這副鬼樣子,是個人見了就知道溫家內宅出了齷齪事。
蘇麗娟屋裡伺候的丫鬟都是她的陪嫁,伺候女兒的婆子也是她母親請來的,她揮揮手讓婢女婆子都退出去,長長歎息一聲,神情說不出的疲憊:‘今早母親也趕來勸慰我,讓我先養好身子,不要與姑爺置氣,早日誕下麟兒,才能在溫家站穩腳跟。’
蘇麗娟屬於高嫁,娘家弟弟還指望溫家拉拔,所以溫母得知女兒氣得早產,起先還替女兒討說法,後見蘇麗娟生的是女兒,姑爺又認了錯,便開始反過來勸蘇麗娟忍氣吞聲。
徐婉想起一年後,蘇姐姐被那貴妾設計摔掉的那個孩子,差點要了蘇姐姐半條命,心下難過,對蘇麗娟勸道:‘姐姐先彆想那麼多,養好身體,帶好咱們小妞妞才是首要,他們大人想的多是利益大局,可也要咱們自己心裡痛快才是,溫大爺如此傷姐姐的心,姐姐可不要輕易原諒了他。’
隻要不勉強與溫大爺和好
,蘇麗娟也不會再次懷孕,不懷孕自然也不會摔得流產,徐婉不知道該怎麼幫助蘇麗娟,隻有先這麼勸著。
蘇麗娟聽了徐婉的話,眼淚奪眶而出,這一個月以來,所有人都勸她大度,勸她原諒丈夫,她多譴責丈夫幾句,反而成了她斤斤計較,心裡的傷痛無法跟任何人訴說,簡直要把她逼瘋了,徐婉的話正中她內心深處,‘還是妹妹懂我,他溫言彬做出如此不要臉之事,母親還讓我討好他以求生子,我真是死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