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道破心事。項雄看向方諾目光更加怨毒。可他現在四肢皆廢。除了無能狂怒之外,其餘什麼都乾不了。
項超也沒有去搭理項雄,而是對方諾問道:“方先生,這次老夫認栽了。不過方先生既然留下我父子倆的性命,怕是另有所圖吧。方先生不妨說出來。老夫隻要能做到,絕不推諉。”
方諾聞言隻是淡淡一笑:“知道我們這是要去哪嗎?”
項超搖了搖頭。
“陵蘭項家祖宅。”
項雄父子聽後都是表情一滯,但隨後兩人的表情卻是大不相同。項雄麵露喜色,而項超卻是滿臉死灰。
就在項雄還以為方諾是怕和他們項氏作對,才特意把他們送回項家來對其示好之時,耳邊卻傳來他老子的聲音。
“方先生,真的要趕儘殺絕嗎?”
方諾伸出手指晃了晃:“不是我要趕儘殺絕,是你身邊這個大寶貝沒給你們項家留後路。不得不說,能一次性把樂國五大世家和天下四極全得罪光的人,恐怕全天下也僅此一例了。俗話說風險越大,回報也就越大。反之亦然。總不能贏了你們全拿,輸了就當沒事發生吧?”
項超聞言,雙目緊閉,長歎一聲,歎息聲中透露出無儘的哀怨和不甘。
“方先生。能告訴老夫,你為什麼要幫盧氏對付我項氏嗎?老夫自認為我項氏從來沒有得罪過先生。先生此舉,實令老夫不解。望先生看在老夫命不久矣的份上,能讓老夫做個明白鬼嗎?”
“我勸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方諾笑道。
“為什麼?”
“我怕你知道了你更傷心。”
“還請先生解惑。”
方諾嗤笑一聲:“我要殺你,與你何乾?”
項超雙目圓睜,口中一直喃喃重複著這句話:“與我何乾?與我何乾?”
片刻後,他突然放聲大笑,笑過之後又低聲嗚咽起來。
“好一個與你何乾?是老夫著相了。麒麟才子。嗬嗬,麒麟才子。老夫輸的不冤。輸的不冤啊。哈哈哈哈。嗚嗚嗚嗚。”
項超又哭又笑,看的方諾很是心煩。
“老吳,先停一下。”
馬車隨之停下。方諾踏步走了出來,許幼翎見狀也持劍跟上。
“怎麼了公子?”老吳問道。
他手中突然出現一瓶可樂朝老吳扔了過去。“沒什麼,坐累了。下來透口氣。你也趁機歇一會吧。”
老吳伸手一接點頭道:“得了,那就歇會。”說完就打開瓶蓋猛灌了起來。
方諾也不管他,自顧自的走到路邊樹蔭下坐了下來。
“剛才你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他為什麼聽完後又哭又笑的?”許幼翎並肩坐下後問道。
方諾莞爾一笑,沒有回話,而是在周邊環視了一圈,突然看到一個螞蟻窩。
他把許幼翎拽到螞蟻窩邊說道:“你從這走過去。”
許幼翎眉頭微蹙,不明所以。但還是照做。雖然她的步伐很小心,但還是有不少螞蟻死在了她的腳下。
方諾指著那些死去的螞蟻說道:“你和這些螞蟻有仇嗎?”
許幼翎搖了搖頭。
“我要殺你,與你何乾?懂了嗎?”方諾微笑道。
許幼翎心中大駭。終於理解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了。
“看你的表情。你應該是懂了。項超之所以又哭又笑,是因為他也懂了。他身為項家家主,心中所想,一切都是以利益為考量。因此在他心中,他也認為我對付他們項家也是為了利益。而我現在卻告訴他。我搞死你項家其實不為什麼。就是好玩。就是捎帶手的事,就像你剛才路過時不小心踩死的螞蟻一樣無所覺。”
“他身為世家中人。向來高高在上。他有錢,有權,有勢。還有所謂千年世家的底蘊。這些因素加在一起,就是他全部的驕傲。但也正是因為這份驕傲,在被人視作螻蟻時,才會瀕臨崩潰。到頭來他會發現,他所推崇的那一切,同樣逃不過被人視作芻狗的下場。”
“他笑,是因為他看到他曾經對待芻狗時的模樣,他哭,是因為這個芻狗現在是他了。現在明白了嗎?”
許幼翎懵懵懂懂的點了點頭:“你真的要把他們斬儘殺絕?”
方諾詫異的看向她:“怎麼?不忍心?這不是你性格啊。”
許幼翎搖了搖頭:“你殺這父子倆我沒意見,如果你不想動手,我可以代勞。但項家人口眾多,其中還有不少婦孺。他們這些人是無辜的。”
“無辜?他們吃的。喝的。是哪來的?他們從小錦衣玉食。穿金戴銀。項家繁榮的時候一切好處他們都享受了。項家落沒了。他們就無辜了?他們當中,或許有些個人並沒有乾什麼壞事。但這並不代表他們無辜。樂國女子一成年就要被尋花使上麵驗身登記,然後憑姿色發賣到各個青樓。這些青樓女中。為何不見有項氏家眷?他們這些女眷穿著最好的綾羅,吃著最好的山珍。可這一切都是萬千青樓女幫他們賣肉換來的。單憑這點,他們就沒有一個是無辜的。”方諾冷聲道。
許幼翎默默點了點頭。不再糾結這個問題。她可不是那種優柔寡斷的人,之所以這樣問,是因為她有著一個尋常人都應該有的善良罷了。
歇了一小會,馬車繼續上路。
“方先生,能不能放我項氏一條生路?”項超此刻很想跪下來求饒,可四肢皆廢的他也隻能躺著說話。
方諾輕笑一聲:“離散穀的蜃龍軍,已經在去你家的路上了。杜軍主說了。他要好好教教你這寶貝兒子怎麼帶兵。屆時,你可要好好學著點,下輩子可彆再犯同樣的錯誤了。”
這話他是對著項雄說的。項雄現在早沒了之前的意氣風發。眼中全是恐懼。
項超此刻卻反而表情平淡,不再像之前那麼激動了。
“方先生,就真的沒有宛轉的餘地嗎?老夫願意獻上全部家產,以換求我項氏血脈不絕。”
“滅了你們項家,你們項家的家產同樣是我的。你把已經是我的東西拿來送給我來做人情,你不覺得可笑嗎?”方諾淡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