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姣姣打了個哈欠,勉強睜開眼。
“今兒女子學院又沒有我的課,為什麼要這麼早起來?”
“讓我再睡一會兒。”
她說著翻了個身,倒頭又睡了過去。
“哎呀,我的姑娘啊,外頭可熱鬨了,你怎麼還能睡得下去。”
小嬋嘰嘰喳喳叫著,又把顧姣姣重新拉起來,然後抓起衣裳往她身上套。
顧姣姣閉著眼,被她嘰嘰喳喳吵得頭痛。
勉強睜開一隻眼,不耐煩咕噥道:“天大的熱鬨也沒有我睡覺重要。”
腦袋一歪,再次又倒了下去。
小嬋一把拖住她的腰,說什麼也不讓她往下倒。
“是容先生,榮先生他高中了。”
“第一名狀元!”
“報喜的衙役一大早就敲鑼打鼓到了女子學院門口,整個清河都沸騰了。”
“附近的百姓都爭先恐後去咱們學院門口看狀元郎的風采去了。”
小嬋幾乎是一口氣,叭叭叭,喊出一連串的話來。
一句比一句興奮。
顧姣姣的耳朵在聽到容瑾兩個字時,心頭跳了下,睜開了眼睛。
對上小嬋那丫頭鬼機靈的眼神。
“誰?你說容先生中狀元了?”
小嬋嘿嘿一笑,“我就知道姑娘聽到容先生中狀元的消息,肯定就不困了。”
“姑娘你就說,容先生高中狀元,你是不是很開心?”
顧姣姣瞪了她一眼。
“你這丫頭胡說什麼?”
好像說的她和容瑾有什麼一樣。
明明什麼也沒有。
小嬋笑嘻嘻地將打濕的帕子遞給她。
“好好好,奴婢不說了,姑娘趕快收拾,咱們也去瞧熱鬨。”
“一同來報喜的還有宮裡的內侍,帶來了狀元郎的袍子。
說是要接容先生去宮裡參加杏林宴,然後狀元,榜眼和探花還要跨馬遊街呢。”
“咱們若是去晚了,可就見不到容先生的風采了。”
顧姣姣擦了臉,坐下讓小嬋給她梳頭。
一邊聽小嬋念叨著,“哎呀,容先生平日裡都是著青衫。
也不知道穿上狀元郎的喜袍是什麼樣的風采。”
顧姣姣輕輕咬了咬嘴唇,忽然心裡就生出一點期待來。
平日裡容瑾從不穿顏色鮮亮的衣衫,更不用說紅色了。
主仆倆收拾妥當,去了女子學院。
遠遠的,女子學院門口就圍了個水泄不通。
馬車根本過不去。
顧姣姣隻得拉著小嬋下了車,跟著前來看熱鬨的百姓往裡走。
好在百姓們大多都認識她,見她過來,紛紛往兩邊避開,給她讓出一條路。
顧姣姣連忙謝過,走向大門口。
顧楠站在門口,正吩咐護衛們在散喜錢。
“容先生高中狀元,是咱們學院的大喜事,今兒散兩箱喜錢,讓大家都沾沾喜氣。”
話音落,護衛抬了兩個箱子出來。
箱子裡裝了滿滿兩箱的銅錢,個個都是嶄新的。
看得出來是早就準備好的。
顧姣姣掩嘴而笑,“看來姑母早就猜到了容先生能中狀元,連喜錢都準備好了呢。”
顧楠笑了。
容瑾的學問,阿彥和青鴻都十分讚賞,他中狀元的希望本來就大。
喜錢是她一早就備下的,隻是如今家裡希望姣姣嫁給容瑾。
她便又將喜錢的數量往上加了些。
容家已經沒有了父母長輩,不管怎麼樣,她要先幫容瑾將場麵撐起來。
顧楠笑著睨了一眼顧姣姣。
“彆說我,難道你對容先生中狀元就沒有信心?”
顧姣姣想了想,認真道:“以榮先生的才學和人品,中狀元是意料之中的事。”
話音落,身後忽然響起一陣輕輕的乾咳聲。
顧姣姣轉頭,倏然對上一雙黝黑晶亮的雙眸。
容瑾不知何時到了門口。
他穿著一身裁剪精致的鮮豔紅袍,領口處金線繡著的雲紋與瑞獸圖案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腰間束著的黑色腰封,襯得他麵如冠玉,身材頎長。
如果說身穿青衫的容瑾溫文爾雅,芝蘭玉樹,身著紅袍的容瑾便是濃烈燦爛,氣宇軒昂。
顧姣姣一時看呆了眼。
容瑾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手攥成拳抵著嘴唇,輕輕乾咳一聲。
顧姣姣回過身來,下意識側身往旁邊讓了讓。
外麵圍觀的百姓看到容瑾,頓時騷動起來。
“狀元郎出來啦。”
“狀元郎長得真好看。”
“你懂啥,這就叫那什麼,對,儀表堂堂!”
“天啊,狀元郎要是我姑爺,我做夢都能笑醒。”
“你現在就回家做夢吧,夢裡啥都有。”
顧姣姣聽著百姓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忍不住眼底泛起笑來。
等回過神來,看到容瑾已經站在了她麵前。
雙手交握,拇指在上,鄭重其事地俯身行了一個揖禮。
顧姣姣一驚,下意識側身避開。
麵若紅霞,不自在地問:“容先生使不得,你是新科狀元,怎麼能拜我?”
容瑾神情鄭重。
“容瑾多謝姑娘當日指點之恩,若不是姑娘提點,絕不會有容瑾今日。
請姑娘受容瑾一拜。”
他說著再次深深拜下去。
那一瞬間,周圍的議論聲全都如潮水一般急速退去。
顧姣姣呆呆看著眼前的男子。
他頭戴烏翅帽,翅帽在陽光下輕輕顫動,一如她此刻的心跳一般。
就連說話,也不由打起了磕巴。
“先生不必多禮,我我不過是說了兩句話。
便是沒有我,相信先生也不會輕易被打倒的。”
容瑾看著麵前的少女,黑眸中閃過璀璨的光芒。
他嘴角微勾,再次拱拱手,然後向顧楠施禮。
“容瑾拜謝縣主。”
顧楠抬了抬手,“容先生客氣,時間不早了,我讓人先送先生去宮裡赴宴。”
說罷,點了幾個護衛,護送容瑾離開。
待容瑾離開後,喜錢也散完了,女子學院門口圍著的百姓們才逐漸散去。
顧楠好奇地問顧姣姣,“你不跟著回京城去看熱鬨?”
顧姣姣搖搖頭。
“算了吧,人肯定好多,人擠人的,姑母知道我向來不愛湊熱鬨。
您忘了三年前哥哥中狀元的時候,看熱鬨的人都差點擠進家裡去。”
她現在想到當時的情形,都覺得後怕。
顧楠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抹狡黠。
“你不去就算了,不過我聽說跨馬遊街的時候,可是有不少姑娘會向狀元郎扔帕子和香囊。
也不知道容瑾會不會接哪家姑娘的香囊。”
顧姣姣準備跨過門檻的那隻腳頓時停在了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