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褫奪(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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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後敢這麼叫嚷也是有底氣的。

大梁以仁孝治國,禮儀規矩是國家基石,即便是她這個太皇太後犯了不可饒恕的罪過,蕭懷恩作為皇帝,也不可以直接賜死她,否則便是不孝。

因此太皇太後才提出自己以後長住皇陵,不再回京。

沒想到蕭懷恩竟然說不行,氣得她一時氣血翻湧,眼冒金星。

“陛下若真的逼死哀家,就不怕天下臣民罵你不孝,罵你不仁嗎?”

蕭懷恩擺了擺手,歎氣。

“皇祖母彆激動啊,聽朕把話說完,按照皇祖母的說法,以後自禁於皇陵就算懲罰了。

那以後那些宗室的長輩豈不是都可以有樣學樣,今日你殺個人,明日我放個火的。

他們都是朕的長輩,朕不好直接處罰,難道要讓他們都圈禁在皇陵?”

“你!你這是強詞奪理。”

蕭懷恩站起身來,才七歲的人兒也就比龍案高一個頭,小臉卻一片肅然之氣。

“這不是強詞奪理,這是天道昭彰,這件事朕必須給天下臣民一個交代。

皇祖母豢養私兵,實乃大罪,不可輕易饒恕,朕想自即日起褫奪皇祖母太皇太後的尊號,從此長住皇陵。

皇祖母犯錯,是朕沒有規勸好,朕也有錯,朕自會去祭拜祖宗,告慰宗廟,誠心懺悔自己的罪過。”

蕭懷恩的聲音雖然稚嫩,卻帶著一抹嚴肅,清脆的聲音回蕩在大殿內。

當即引得一片老臣紛紛跪地叩拜。

“陛下英明。”

“陛下敢作敢當,是明君之相。”

“老臣願陪陛下告慰宗廟。”

一片跪拜聲中,太皇太後隻覺得一股腥甜直奔喉頭,滿嘴都是血沫子味。

她神色猙獰地看著蕭懷恩,聲音有些歇斯底裡。

“放肆,你敢褫奪哀家的尊號?哀家是先帝八抬大轎從正門迎進來的皇後,是你父皇的嫡母,更是你的嫡祖母。

你敢褫奪哀家的尊號,這是大不孝,你就不怕天下人指責你嗎?”

蕭懷恩小嘴緊抿,聲音卻異常堅定。

“這怎麼能是不孝?朕隻是褫奪你太皇太後的尊號,這個尊號是朕上的,如今祖母犯了錯,自然可以由朕親自拿掉。

朕既然敢這麼做,自然就不怕人指責,何苦朕相信天下人能理解朕的苦衷。

再說,孫兒也沒否定祖母是祖父從正門迎進來的皇後,如果祖母願意,大家還是可以稱呼您一聲陳皇後。

當然,即便沒有太皇太後這個尊號了,孫兒去皇陵祭拜時,還是會認您這個祖母的。”

蕭懷恩一副放心吧,我都想好了的模樣,幾乎將太皇太後氣瘋了。

褫奪她太皇太後的尊號,稱呼她陳皇後?

如今是蕭懷恩這個孫子輩的人在做皇帝,她這個祖母沒了太皇太後的封號,還要被人叫一聲陳皇後。

這簡直就是赤裸裸地將她和陳氏一族的臉摘下來踩在地上摩擦。

太皇太後氣得天旋地轉,一屁股癱坐在身後的椅子上。

“我不同意。”

這時一道陰冷的聲音突然在殿內響起。

太皇太後渾身一顫,倏然轉頭,看到下方一直闔眼坐著的蕭恪緩緩睜開了眼睛。

她眼中頓時泛起一股晶亮的光。

是啊,怎麼把蕭恪給忘了呢。

她眼巴巴地看著蕭恪,落下兩行淚來。

“恪兒,如今也隻有你能幫哀家說話了。”

蕭恪緩緩起身,走到大殿中央,抬頭看向蕭懷恩。

“她年事已高,既已認錯,何必如此折辱她,收回褫奪尊號的懲罰,我替她受過。

要打要罰,要胳膊還是要命,悉聽尊便。”

蕭懷禮也跪地請求,願意代為受過,隻求皇帝收回褫奪尊號的懲罰。

蕭懷恩秀氣的眉頭皺成了一團,下意識看向葉崇揚。

葉崇揚也覺得有些棘手。

他和阿彥將一切都安排妥當了,唯獨漏算了蕭恪。

沒有蕭彥在,蕭恪這個隨時隨地大小狂的樣子,很難有人壓製住。

葉崇揚正在心裡盤算著要動用幾個禁軍才能壓製住蕭恪時,坐在顧楠身邊的暖暖起身噠噠噠跑到了蕭恪身邊。

一把撲到蕭恪身上,抱著他的腿,圓圓的小臉上滿是不解。

“明明是那個奶奶做錯事了,怪叔叔你又沒有做錯事,為什麼要罰你?”

蕭恪麵無表情地垂眸看著才到他大腿高的小丫頭,緩緩吐出兩個字。

“鬆開。”

暖暖反而抱得更緊了一些,聲音還帶了一抹哭腔。

“不鬆開,我不要怪叔叔受懲罰,也不要你死。”

她轉頭看著蕭懷恩,才三歲多的小孩子,還不懂什麼皇帝大臣草民的身份。

隻知道眼前這個小哥哥能懲罰她的怪叔叔。

她可憐巴巴地看著蕭懷恩,“小哥哥,你能不懲罰他嗎?叔叔他身體不好的。

而且他又沒有做錯事,為什麼要罰他?”

蕭懷恩歎了口氣,“連三歲多孩子都懂的道理,宣王叔和懷禮堂兄難道不懂嗎?

再說若是誰犯錯了,都可以讓彆人代為受罰,那這天下豈不是要亂成一團了?

宣王叔和懷禮堂兄如此做,以後又如何能服眾?”

一番話說得蕭懷禮跪也不是,起也不是,隻能沉著臉說一句:“臣知錯了。”

而蕭恪卻還是那副陰鬱的樣子,手放在腰間軟劍上摩挲著,“他們服與不服,與我何乾。”

他根本就不在乎。

“說吧,要罰我到什麼程度才肯放過她?”

蕭懷恩一時有些頭疼。

暖暖不乾了,抱著蕭恪嗷嗷哭起來。

“我不要怪叔叔死,不要你死。”

“我還要認你做爹爹呢,你怎麼能死。”

“不許,不許死。”

小丫頭哭得撕心裂肺。

蕭恪眉頭皺成一團,定定看著涕淚橫流的暖暖,紫色的瞳孔裡閃過一抹茫然與遲疑。

過了許久,他才緩緩抬起手,有些粗魯地抹去暖暖臉頰上的淚,然後將她提溜起來。

“彆哭了。”

“我就要哭,你都要死了,還不讓我哭。”

哭聲比剛才更響亮了。

蕭恪額頭青筋直跳,似乎已經忍到極限。

顧楠看到這裡一顆心跳得飛快,示意如眉做好隨時撲過去的準備。

她很怕蕭恪一怒之下將暖暖甩出去。

就在她一顆心緊張地提到嗓子眼的時候,蕭恪陰沉著臉,將單手提溜改為一隻手抱住了暖暖。

另外一隻手捂住了暖暖的嘴,太陽穴往外鼓了兩下,咬牙從嘴裡蹦出幾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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