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望著空蕩蕩的庭院:“咦?人呢?”被拍進牆裡的某人:“……”老太君以為自己聽錯了,又失落地把門合上了。玄衣白發男子艱難地將自己從牆裡摳出來,雙膝插地,麵如死灰。“不是……已經……修好……羅盤了嗎……怎麼還會……這麼……倒黴啊……”嘣!羅盤又壞了。玄衣白發男子:“……!!”作為十二人中的第一帥衛,頭可斷、血可流,形象堅決不能丟。玄衣白發男子頂著一張鼻青臉腫的臉,打算爬牆回自己那邊,改日再戰,不曾想爬到一半被掛住了。“咦?這是……雞公子?”萬嬤嬤剛劈了柴過來,抬頭就見一個翹翹的腚……咳咳,一個人趴在自家牆頭,她正尋思著誰膽子這大,敢爬她家的院牆呢,走近了才覺著衣裳有點兒眼熟。“你爬牆乾啥?”“看風景。”“哦。”萬嬤嬤沒多心,畢竟他連一袋米都扛不起,能憋啥壞屁?憋了也使不出。玄衣白發男子道:“搭把手。”“好嘞!”萬嬤嬤放下手裡的柴刀,捋了捋袖子,伸出雙手,力拔山河地往下一拽!嘩啦!玄衣白發男子寒毛直豎!“我是讓你……把我……推過去……”不是讓你拽回來呀!好不容易才爬了一半的!還有,老子快鐵杵磨成針啦!!!……孟芊芊到家時,玄衣白發男子已經夾緊雙腿、扶著牆壁、顫顫巍巍地回到了隔壁。“隔壁的公子來過,在咱家看了會兒風景。”萬嬤嬤道。孟芊芊想了想:“這條胡同裡住的全是可憐人,讓他看吧。”萬嬤嬤應下:“誒。”“芊芊!”老太君奪門而出,這回總算是見著了,她開心得像個孩子。孟芊芊彎了彎唇角:“曾祖母。”二人進了屋,在桌邊坐下。看了眼桌上紋絲未動的飯菜,孟芊芊便知老太君又不好好吃飯了。老太君委屈巴巴地說道:“芊芊,你不在家,我好寂寞呀,喜鵲講的話本一點兒也不好聽!”喜鵲訕訕。孟芊芊笑道:“我這兩日看了本新的,是厲鬼與花妖的故事,您先吃飯,吃完了芊芊說給您聽。”老太君眸子一亮,抓起碗筷,呼哧呼哧吃了起來!“……柳小姐為了書生甘願墮落成妖,然好景不長,書生突然失蹤了,柳小姐一邊尋他,一邊代替他考取功名,隻盼有朝一日他能回來找自己,書生是被人害死了,還是背叛她了,不得而知。”老太君睡著了。檀兒坐在小馬紮上,聽得聚精會神的。她兩個小拳頭托著腮幫子,認真問道:“後來咧?”孟芊芊道:“後來,柳小姐法力耗儘,化作一片花叢,不再現世。”檀兒問道:“書生咧?”孟芊芊攤手:“死了,花叢長得那麼好,是因為他就埋骨在花叢下。”檀兒興奮地握緊小拳頭:“太慘咯太慘咯!可是,厲鬼咧?”孟芊芊微笑:“厲鬼是下一段了,書生化作厲鬼歸來,明日再說給你聽。”檀兒噘嘴兒,拉著孟芊芊的胳膊一陣搖晃:“不嘛不嘛,額要聽嘛!”孟芊芊心道,我還沒編好啊,你想聽也沒轍。翌日天剛亮,孟芊芊已經練了一個時辰的武功,剛要歇會兒,張飛虎上門了。“張將軍?”孟芊芊親自去給開的門,她很是驚訝。張飛虎道:“我路過,想著你就住附近,過來看看,都不在軍營了,還起這麼早呢?”孟芊芊笑道:“習慣了。”張飛虎古怪地問道:“才待多久你就習慣了?”孟芊芊笑而不語,跳過這一茬兒,將張飛虎迎進了進來,“屋裡坐。”張飛虎擺擺手:“不了,我說會兒就走。”他是男人,屋子裡全是女人,他進去多少有些不便,何況這也不是軍營了,就算不考慮那些丫鬟,也得考慮到小九也是個姑娘家。京城不是邊關,規矩多、風言風語也多。他是粗人,學不來世家大族那一套,但不給小九添麻煩他至少是懂的。孟芊芊明白張飛虎的細心與顧慮,所以那些總說自己是大老爺們兒所以不夠體貼的,是借口而已。真正珍視一個人,會為她事事周全。孟芊芊笑了笑,在廊下的台階上坐下:“坐著說。”張飛虎在她身邊坐下。“北涼使臣快到了,等他們護送完七皇子,我和弟兄們就與北涼使臣一道回邊關。”邊關將領等北涼使臣一起回去,一是禮節,二也是怕他們中途搗亂,一定要安安穩穩地將他們“送”出玉門關。“都走嗎?”孟芊芊問。張飛虎道:“韓辭會留下,他京城人,稍後會進金吾衛。”人與人的羈絆與時間的長短無關,有些人認識五年,仍形同陌路,而有的隻相識一兩天,已是生死之交。想到戰場上那些與自己並肩作戰的將士,孟芊芊陷入了沉默。“苦著臉做啥?”張飛虎笑著想去揉她腦袋,像在軍營那樣,可意識到她這會兒沒戴頭盔,張飛虎又把手收了回來。他笑道,“彆想著再見麵了,不見是最好的,說明國泰民安,真要相見,就是又得打仗了。”孟芊芊舍不得,很濃很濃的不舍。原來不知不覺間,已在這一世有了如此多的羈絆。張飛虎看了她一眼:“好啦,又不是馬上就走。”他隻是害怕到時候太忙,來不及好生與她道彆。趙青雲那小子把她的事全打聽明白了,聽完後弟兄們都沉默了。誰也沒想到她在陸家吃了這麼多苦,陸淩霄那臭小子,離京前非得收拾他一頓!“你今後有什麼打算?”張飛虎問。孟芊芊道:“我會留在京城,完成寅虎交給我的遺願。”“什麼遺願?”他本不該打聽十二衛的事,可事關小九,他多少有些放心不下。寅虎其實沒交給她任何遺願,可不這麼說,又找不到更合理的理由。孟芊芊麵不改色地說道:“他讓我完成一件事,具體什麼事,說是等其餘十衛找到我時,我自會知曉。”“這樣啊。”張飛虎見連她都不知道,也不好再繼續追問,但十衛都在的話,想來不會讓她獨自承擔危險。“說起來啊,我老張生平隻佩服過兩個女人,一個是你,一個是曾經的楚夫人。”孟芊芊頓了頓:“楚夫人是個什麼樣的人?”張飛虎敬重地說道:“一個很神秘的人,沒人知曉她的來曆,有說是與某個宗門有關,又有說宗門其實也在調查她的來曆。也沒人見過她的廬山真麵目,她總是戴著麵紗,出入軍營,救死扶傷。“聽說她殺了楚大元帥,還一把火燒光了楚家,弟兄們都不信。可不信又如何?朝廷早已蓋棺定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