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動靜,驚來了院子裡的下人,可眾人在看見門口的檀兒之後,無一例外,全部灰溜溜地退下了。
林婉兒惱怒地瞪著孟芊芊,比劃道:你已經不是陸家的大少夫人了,沒資格闖我的院子,也沒資格在我麵前耀武揚威!
孟芊芊掐住她的脖子,滿含殺氣地說道:“我沒功夫與你廢話,我最後問你一次,你給了陸淩霄什麼?”
林婉兒從未見過孟芊芊如此可怕的一麵,她並未大喊大叫,可那骨子裡的氣場宛若實實在在的尖刀,懸溺在她眉心,仿佛頃刻間就能取她性命。
孟芊芊反手拔下林婉兒頭上的簪子,狠狠朝林婉兒的眼睛刺了下去!
我說!
林婉兒驚恐地比劃!
簪子在她的長睫上停住。
她眨眨眼,長睫都能掃過簪尖。
她一張臉嚇得煞白,後背冒了一大片冷汗,胸口劇烈地起伏,驚恐而又覺得羞辱。
“是什麼?”
孟芊芊問。
林婉兒紅了眼眶,比劃道:黑甲衛的煙花信號與援救令。
孟芊芊將她往椅子上一扔:“畫出來!”
林婉兒自打懷孕後,誰不是對她小心翼翼,可恨孟芊芊如此粗魯,絲毫不顧及會傷到她腹中胎兒。
可見老夫人說的沒錯,她就是個毒婦。
林婉兒對綠蘿打了手語。
綠蘿戰戰兢兢地拿來紙筆。
檀兒威脅道:“逆最好不要撒謊喲,畫錯一個地方,逆滴小命就彆想要了!”
林婉兒不得不承認,此刻的自己當真被這兩個瘋子嚇到了,尤其是孟芊芊。
好幾次她打算亂畫時,都覺得孟芊芊像是發現了似的,殺氣更重了。
她到底是畫完了,將紙遞給孟芊芊,見孟芊芊眉心一蹙,全當她不識此二物,不免多了幾分優越感,比劃著說道:
你是商女,當沒見過此物,我給將軍的不是普通的煙花竹,是能讓方圓百裡的黑甲衛不顧一切趕來的救援信號,隻能用一次,令牌也是,用完即毀。見令如見大元帥,將軍若遇危險,可用它自保,也可巧施妙計,引黑甲衛出來行刺北涼的將領!將軍有了它們,此行必立大功!
“蠢貨!”
孟芊芊一耳光將林婉兒打到嘴角出血。
綠蘿撲過去抱住林婉兒,痛訴道:“你要的東西,我家姑娘已經給你了,你怎麼還打人啊?”
孟芊芊冷冷地看向林婉兒道:“若不是你懷有身孕,我今日必殺你!”
檀兒舉手:“姐姐,額來殺!”
孟芊芊對檀兒道:“走。”
出了楓院,檀兒哼道:“確實夠蠢滴!聽說黑甲衛早不在邊關咯,她就那麼確定,方圓百裡,還能有黑甲衛聽陸淩霄號令?”
孟芊芊眼神漸冷:“沒有最好,有的話——”
檀兒歪頭,疑惑地看著她:“嗯?”
孟芊芊神色凝重地說道:“林婉兒給陸淩霄的根本就不是救援令,而是黑甲衛等級最高的誅殺令,以煙花為信號,方圓百裡的黑甲衛,會對持令者及其同夥格殺勿論!”
檀兒倒抽一口涼氣:“這麼嚴重?大都督和寶豬豬,豈不是也要被他連累?這個賤人,闖大禍啦!她到底是盼陸淩霄好,還是盼陸淩霄死啊?臭男人死就死了,額滴寶豬豬啊——”
檀兒雙手捂住臉,無比誇張地哭了起來,沒有眼淚的那種。
孟芊芊正色道:“我出去一趟,你留下,給我盯著她。”
檀兒嚴肅握拳:“得令!”
孟芊芊快馬加鞭趕到都督府,猛地叩響門環。
“誰呀誰呀?”
小廝打著嗬欠開了門,見是孟芊芊,不由地一怔,“孟姑娘?”
孟芊芊喘息著問道:“上官大人在嗎?”
小廝道:“上官大人出城了。”
上官淩是說了他會出城,過幾日才回,隻是沒想到這麼快就走了。
孟芊芊頓了頓:“我要見岑管事。”
花廳內,孟芊芊見到了岑管事,開門見山地說道:“岑管事,你可知如何聯絡上官大人?”
岑管事為難地說道:“這個,一般都是上官大人交代我們,他去執行任務的話,我們是聯絡不上他的。”
孟芊芊起身,神色凝重地說道:“岑管事,我需要一塊通行令,和一匹最快的馬!如果方便的話,請借我一身行頭!”
一刻鐘後,孟芊芊一襲墨色錦衣,戴著黑色鬥笠,翻身上馬,飛奔進了無邊夜色。
臨近城門時她沒有絲毫減速。
城樓上的守衛厲喝:“何人縱馬?宵禁了不知道嗎?還不停下?”
孟芊芊高舉都督府的令牌:“開城門!”
出征的隊伍五日前便出發了,按照邊關火燒眉毛的局勢的,朝廷的虎師至少會急行軍,一日可行百裡,騎兵則是更快。
如此惡劣的天氣,急行軍對體力的耗損太大,其實是不利於上陣殺敵的。
但從上官淩透露的消息來看,朝廷是打算與北涼和談,派兵過去是鎮場子而已,重點是破案,讓北涼尋不到借口同大周開戰。
“一千人,十萬兩黃金,會是去了哪裡?官府將豐縣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著。”
孟芊芊一邊趕路,一邊思索著案子的細節。
寒風凜冽,凍肌裂骨。
累了餓了,便找一棵大樹停下,從包袱裡拿出一塊凍硬的、刺拉嗓子的餅子,啃上兩口,渴了就吃地上的雪。
困了,便點上一堆篝火,抱著繡春刀,在山洞或樹下對付一晚。
整整七晚,她隻住過一次驛站。
她先是追上了朝廷的糧草與輜重,之後又追上了虎師的徒兵,陸沅與寶姝不在這兩大隊伍中。
“果然是跟著騎兵走了嗎?”
騎兵的速度原本就不慢,加上早她五日出發,此時恐怕已經快到玉門關了。
自己就算日夜兼程也難追上,隻能……抄近路了!
孟芊芊猛地勒緊韁繩,馬兒一個急停,高高揚起了前蹄,老驥嘶風!
孟芊芊扶了扶臉上的麵具,策馬掉了個頭,朝來時的方向奔去。
寒雪再臨,狂風肆虐,夾雜著冰雹鏗鏗鏘鏘地打在她的鬥笠與麵具上,也打在她清瘦卻傲骨不折的身軀上。
一輛馬車迎麵駛來。
孟芊芊拽了拽韁繩,與馬車擦肩而過。
簾子被寒風掀起一角,一道紫色身影,靜靜靠著車壁,閉目養神。
忽然,他睜開了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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