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秋高氣爽。
太上皇坐在昭陽殿的涼亭裡,擺弄著一盤前朝遺留下來的殘局。
福公公手執拂塵,邁著小碎步上前:“太上皇。”
“回來了?”太上皇捏起一枚白子,在棋局上搖擺不定,仿佛下哪兒都不合適,“老太君可安好?”
“好著呢。”
福公公笑著道,“鬱公子很是孝順老太君。”
太上皇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倒是個不錯的孩子,不知宛平喜不喜歡。”
福公公訕訕道:“鬱公子太年輕了,就怕不夠穩重妥帖。”
太上皇道:“你是在嫌宛平年紀大?”
福公公忙道:“奴才不敢!”
太上皇依舊舉棋不定:“是老大不小了,從前是朕慣著她,後來朕又去了寺廟,幾年不曾管過她,倒是生生把她耽擱了。”
福公公笑了笑,不敢接話。
誰能想到當初把您關進寺廟的大都督,如今又成了您的心腹?
世事難料啊。
“不說這個了。”太上皇道,“秋獮進展如何了?”
福公公道:“正想稟報您的,盧侍衛從園囿回來了,在殿外候著。”
盧侍衛是太上皇派去保護宗政曦的大內高手之一,與常寬是師兄弟。
太上皇:“宣。”
盧侍衛進了昭陽殿,對跽坐在暖閣的太上皇拱手行了一禮:“參見太上皇!”
“平身。”
太上皇道,“說說秋獮的事。”
盧侍衛道:“秋獮結束了。”
太上皇不禁驚訝:“這才過了幾日?是出什麼事了嗎?”
以往的秋獮少說十天半個月,最長的一次足足打了四十五日,才總算分出了勝負。
“奴才也不知算不算出事。”
盧侍衛將禁衛軍、金吾衛與錦衣衛交戰的始末一五一十的說了,包括宛平公主搗的那些“亂”。
太上皇聽完,倒抽一口涼氣。
本來就嫁不出去,這麼一鬨,將來京城還有誰敢娶她?
福公公見太上皇眉頭緊皺,為女兒的終身大事頭疼不已的樣子,忙笑著說道:“如此說來,是金吾衛獲勝了,這一次秋獮的武將軍是金吾衛中的哪一位?”
盧侍衛道:“是苗王。”
福公公:“……”
太上皇問道:“他去給金吾衛當幫手了?”
盧侍衛道:“沒有,他自己抓的,抓了送自己的外孫玩的。”
太上皇:“……胡鬨!”
盧侍衛繼續道:“陛下差奴才回宮,請太上皇定奪,今年的武將軍該封給誰?”
太上皇沒好氣地說道:“既然是苗王獵禍了吊睛猛虎,那就給他好了!和小輩搶奪武將軍,也不害臊!他既有臉要,朕若不給,倒顯得朝廷小氣了!”
盧侍衛欲言又止。
太上皇道:“說!”
盧侍衛:“苗王得知奴才要入宮覲見太上皇,讓奴才代為問太上皇一句,武將軍可有賞賜?若是沒有,他能用武將軍之位,換點金子嗎?”
太上皇一拳捶在桌上,冷冷地說道:“他這是賣官賣到朕的麵前來了?!”
盧侍衛:“苗王說,您不行就算了,他賣給彆人。”
太上皇:“……!!”
他說誰不行??他說誰不行???
太上皇是個內心極為平和之人,能把他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也隻有苗王了。
“給朕宣苗王入宮!”
“是。”
盧侍衛拱手領命。
“慢著。”
想到什麼,太上皇叫住了他,“把宛平也給朕帶回來。”
不能再放任宛平在外頭胡鬨了。
盧侍衛欲言又止。
太上皇不耐煩地說道:“彆吞吞吐吐的,有話就說!”
盧侍衛道:“奴才可能帶不回宛平公主。”
太上皇以為他指的是宛平公主玩得樂不思蜀,於是道:“你就說是朕的口諭,不許違抗!”
盧侍衛解釋道:“奴才見不著宛平公主,宛平公主……跟人私奔了。”
吧嗒!
太上皇手裡的棋子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