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算板,這猛虎寨你都連說三天了,煩不煩啊?”說書先生在台上唾沫橫飛,茶樓雅座裡卻有人不耐煩了,一拍桌子。“對呀!”“爺們的耳朵裡都起繭子了,天天不是四海八荒堂就是西漠刀客鐵騎,三頭六臂,青麵獠牙,聽得都煩了。”其他客人也跟著幫腔起哄。“六爺恕罪!”說書先生劉算板也不怯場:“這不是猛虎寨已除,商路暢通,米麵油鹽價格都跌了些,看著諸位爺今後都能發財,老劉我不是高興嘛!”“這倒是。”“好事是真是好事,發財……這可說不準。”那位六爺露出一絲笑容,又沉吟道。江定注意到,同樣有幾位一看衣著富貴的客人露出類似的表情。東靈群山,混亂之地,匪盜天然聚集。此前隻是猛虎寨將他們聚集、收編而已,沒了猛虎寨還會有其他匪盜,隻是不會那麼強。若是要根除,還是要看官府治理手段如何,確保不會出現大量活不下去的失地農人。“諸位爺,猛虎寨隻是我東靈府一地之害,不知可知道近些日子發生了一件震驚天下的大事?”劉算板一拍驚堂木,將茶樓裡客人的目光吸引過來。“諸位可知,‘二樓三宗六派八豪傑’中的‘三宗’是什麼,又是何等人物執掌?”他先岔開一段話題。“這誰不知道?青牛宮、般若寺、狼神教,三宗地位超卓,金刀門之流雖強,在這等武林聖地麵前不值一提,怕是隻有皇室才能壓一頭。”有相熟的老客接話。“皇室?嘿嘿,開國之時說這話可以,這都三百年了,皇室隻怕給三宗提鞋都不配!”眾人側目,知道歸知道,敢說這話的人可是少見得緊,被捕快聽到了不得當場抓進大牢裡。而且,這裡真就有一名下了值在這裡消遣的捕快。“那裡狂徒……”捕快先是一怒,站了起來,待看到說話之人後以更快的速度坐下去,就像是什麼都沒看見。赫然是一名豐神俊朗的中年儒生,手拿折扇,不時搖擺幾下,頗有幾分風流倜儻。鄭府管家,陳臣!在他旁邊坐著的人也不簡單,一身黑袍,年輕英俊,麵孔不自覺露出些許俯視之意,定是出身不凡。“是他!怎麼會說出這種話,是喝酒昏頭了……”看清說話之人樣貌後,包括六爺在內的豪客心中掀起滔天巨浪,無數的想法湧上心頭。鄭家是侯府姻親,娶了侯府嫡女的,且日常聯係密切,許多侯府事情都是鄭家打理,鄭家的管家怎麼會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這位爺!您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劉算板麵上也是一慌,咳咳幾聲,好似無事發生:“三宗之名,不隻是名詞,更是江湖中人對三位宗師的敬仰。”他向天拱了拱手,敬仰道:“三位宗師分彆是狼神教的狼主,般若寺的苦石大師,青牛宮青道人。”“這三位宗師,便是屹立於江湖武道之巔的神仙人物!”江定神情也是鄭重。據他所知,仙門先天之後是沒有路的,隻能轉而修仙,難道這裡真有驚世豪傑,硬生生開辟出了一條全新的道路?比不比得上且不論,這種做出突破性進展的武者都是值得尊敬的,代表人類對未知超凡科學探索的一步。“就在半月前,狼主約戰青道人於越京東山之巔,各大門派掌門,各方豪傑,以及許多龍鳳榜的俊傑都前去觀戰。”“那一戰,隻見飛沙走石,日月無光,魔影叢叢,有青色仙劍自天外來,劍掃群魔……”劉算板唾沫星子亂飛,將這一戰說得天花亂墜,跌宕起伏,引人遐思,在場的茶客聽得都入了神,不時打賞銅錢銀兩。江定凝神聽了一會兒,轉開眼睛。隻能說,有一些文學價值,至於武道上的價值是沒有的。“最後,狼主被天外一劍重傷,狼狽而逃,南方十八魔教都因此消停了不少時間。”劉算板大聲稱讚:“青牛宮不愧是正道第一大派!”“好!”一群茶客大聲叫好,又是送上不少銅錢。“聽說青道人年幼時既有仙鶴送靈芝而賀,果真是謫仙,若是我兒能拜入青牛宮就好了。”“想得美,青牛宮乃是武道聖地,不知多少王侯子弟削尖了腦袋都找不到門路。”……江定留下茶錢,轉身離開。在他背影後,陳臣和黑衣青年收回了自己的餘光。“這就是你所說的,疑似有先天背景的大家族嫡子?”黑衣青年皺了皺眉頭:“看起來倒是平平無奇,內功也就小成的樣子,馬馬虎虎。”陳臣知道,對方是在說自己圈子裡的年輕武者,不意味著年紀輕輕內氣小成是件很容易的事情。“能拿出多枚內氣破階丹藥,兩名內氣圓滿武者的死也與他有關聯,當是無錯。”陳臣恭敬道:“黑燼公子,您師從先天高人,八大豪傑中的‘白骨刀魔’,眼光自是不凡,不知能否看出此人出身哪個勢力、家族?是否會對我們的大事造成乾擾?”若是有人聽到他們的傳音入密,定然會一驚。龍鳳榜第十二,‘黑炎刀’黑燼!傳說其行事神秘異常,見過的人都已經死了。南嶺府曾有一門派,名為赤炎門,聲勢比曾經的七玄門還強,一夜之間被屠儘,傷口上多有焚燒腐爛的跡象,一時間南嶺府震怖,人人自危,幾乎以為是鬼怪下手。直到天機樓龍鳳榜披露,將其位列第十二,‘黑炎刀’的大名才為人所知。“破階丹藥?奇遇所得也不是不行。”黑衣青年嗤笑一聲,似乎內氣破階丹藥對他來說也不是太難以得到的東西。但是,不得不承認,存在陳臣所說的那種可能,且沒小到可以忽視。“沒有。”他仔細回想對照:“沒見過,也沒聽過有這麼一號人物,至少不是那最頂尖大派培養的弟子。”“如此,最好不過。”陳臣拱了拱手,謝過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