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此乃謊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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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徒!逆徒!逆徒!”

“沒有靈根,你以後還如何修行!”

森劍殿。

雲紋虎畫,青煙縹緲,古樹蔽頂。

李萬壽臉色陰沉,第一次對許係大聲嗬斥,能讓往日和藹的老人這般怒罵,可見他這次是真的氣極了。

“很簡單,我不修行就是了,老師。”

許係淡笑回答,或許是因為這次模擬已經步入尾聲,麵對暴怒的李萬壽,他沒什麼膽怯的情緒。

頓了下。

這次的聲音有些平靜:“畢竟,這次過後我已經沒幾年可活了,修不修行都一樣。”

聽聞此話,李萬壽表情一僵,臉上的怒色漸漸褪去,變化為十分複雜的神情,就那樣注視失去所有修為的愛徒。

“說吧,從頭到尾說清楚,你究竟做了些什麼。”

“是,老師。”

沒有隱瞞,也不需要隱瞞。

許係將自己如何研究外靈根,以及燃燒自己製作外靈根的舉動,沒有任何缺漏的說了出來,讓李萬壽聽個透徹。

“啊”,李萬壽眼睛瞪得很大。

甚至失手拽下一根白須。

“怎麼可能,我當初隻是隨口一說,你居然真的製作出外靈根。”

“天縱奇才,天縱奇才啊!”

李萬壽先是大喜,隨即遺憾搖頭:“可惜,你這孩子,已經自絕了靈根,否則飛升成仙也未嘗不可。”

老人突然陷入沉默,又是搖頭,又是歎氣。

在殿內來回徘徊踱步。

最後恨鐵不成鋼的跺了跺腳。

怒而看向許係。

“逆徒,為何如此性急,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麼,為何不提前和為師說!?”

正麵承受著老人的責罵,許係微微搖頭:“如果我事先和您說了,您一定會阻止我吧。”

“我明白您的意思,老師,您是想讓我慢一點穩一點,在不傷害自己的前提下,去救治莫漓的性命。”

“但,我做不到啊。”

“做不到旁觀自己的親人步入死亡。”

老人無言。

嘴唇下意識的蠕動了兩下,但最終什麼都沒舍得罵。

眼神漸漸變得釋然,同時還有些欣慰。

像是看見幼稚的孩子長大成人,做長輩的忍不住心生感慨。

“為師明白了。”

“既然是你做出的決定,那麼我這個當老師的,也沒什麼好說的。”

所有憤怒的情緒儘皆平複,李萬壽說道:“宗門那邊,我會替你解決的,老夫多少能說上幾句話。”

“但莫漓那邊……”

李萬壽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他知道,兩兄妹之間的感情極好,倘若讓妹妹許莫漓知道,兄長犧牲自己救助了她,恐怕情緒會瀕臨崩潰。

清風徐徐而來,刮響殿外古樹摩挲,形成波浪起伏的葉海陰影。

恍惚間,還有古鐘嗡鳴。

許係瞳孔隱幽:“我不打算告訴她真相,等過段時間,我就會離開天劍宗。”

“屆時,莫漓就交由老師教導了。”

犧牲兄長的性命從而苟活,這般現實太過殘酷。

哪怕是飽經風霜的人,也會因此自責愧疚。

更彆說。

那個從小到大,就將許係視為心中依靠,無時無刻都在一起的少女了。

……

等到一切事宜都與師尊商量完畢,許係背著一把古樸木劍,緩步離開了森劍殿,這把劍是老人硬塞給他的。

具體如下:

“滾吧,逆徒!”

“帶上這把劍,省得以後被凡人打死,在外丟了我的臉麵!”

老人罵著,跳著,將許係轟出了古殿。

嘭的一聲關上門。

仿佛再也不想看見許係。

許係站在殿外,青板石鋪就的道路蜿蜒而下,伸手握向身後,緊抓住木劍劍柄,內部傳遞來洶湧澎湃的法力波動。

經由原主人的允許。

即使是凡人,也可以隨意驅使。

“弟子領命。”

……

回到洞府,許係在床榻邊守了兩天,外靈根才徹底與少女的身體融合,原本的天之厄於無形間消散。

與之相對應的,是少女那莫名突破的氣感。

明明還未真正開始修行。

卻憑借自身的天賦,踏出了超凡脫俗的第一步。

“兄長……”

許莫漓的聲音沙沙的,帶著大病初愈的虛弱,但她很快發覺,自己的身體不再痛苦,甚至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輕鬆。

“太好了。”

像是猜到什麼,病榻上的她,對許係露出甜美的笑:“兄長答應莫漓的事,已經做到了呢。”

“是啊。”

許係輕握少女那恢複暖意的白皙手掌。

像是握住飛花。

抓住夏日的風。

疲憊的聲音充滿溫和:“兄長答應過你的,一定會救莫漓回來,一定。”

少女笑得更開心了,但笑著笑著,眼眶卻不受控製的紅了起來,隻能不斷用手背擦拭。

“對不起,兄長,不知道怎麼了,突然就很想哭。”

“就好像有什麼很傷心的事發生了。”

“真奇怪,明明現在應該高興才對。”

不知為何。

不明為何。

許莫漓攥著衣襟,手指用力得發白,好像有什麼極為重要的事物正在遠去,那是絕對不可以,萬萬不可以失去的東西。

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比所有的堅持更寶貴。

好似樹之根、鳥之翼、獸之齒。

倘若沒有那種東西,就絕對生存不下去的窒息。

“沒事的。”

許係安撫的聲音從身旁傳來,手掌溫柔摩挲少女的頭發,隻有此刻,少女那份重要之物失去的空虛,才會得到短暫的補足。

“我想,應該是小莫漓睡太久了,身體有點不適應。”

“過段時間就會好的,不用在意。”

是這樣嗎……

17歲的少女覺得哪裡不大對,但仔細一想,許係並沒有騙她的理由,或許真的是以前病太久,才會控製不住流淚吧。

這樣想著,她的情緒漸漸平複下來。

已經。

沒什麼好怕的了。

不管遇到什麼艱難險阻,兄長都會陪伴在身邊,隻要有兄長在,就沒有值得害怕的東西。

是的,隻要兄長在。

許莫漓主動握緊許係的手,握得很緊,握得很用力,緊緊抓住不肯放開。

“兄長會離開莫漓嗎?”

“……不會的。”

此乃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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