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二聽到朱威真的不管不顧,心底那股瘋勁又上來了:“不行,小三不能有事,大不了一命頂一命,我的命你拿去,讓小三回來!”
“你抵的了嗎?”
朱威也是怒了,好說歹說不管用,道理說儘也是不管用。
“我就直說了,朱鎮必須死!你哪怕不認我這個侄子,他也要死!誰都變不了!冉兒!”
“奴婢在!”
“立馬給京城發文,朱鎮斬立決,不容赦!”
秦冉兒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什麼來。
朱威繼續下令:“秦成!”
“在,通知各地暗衛錦衣衛,在這時候鬨的人,都給老子抓了!”
“是!”
朱威走到朱二身邊,深吸一口氣:“大伯,我若是隻是為了咱們家的富貴,就不用受這麼多苦了,你的想法我知道,也能理解,但是我不能同意,也沒辦法同意。”
“我若是同意了,煥土堡烽遂死的那些鄉親們弟兄們會死不瞑目,我若是同意了,我就變成我們曾經最痛恨的人了,你可以罵我怪我,但是我不後悔!也不可能後悔!”
而後轉身對著跪在地上的朱堂道:“朱堂,今日的事你可知錯?”
朱堂低下頭:“屬下知錯。”
“好,我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不過你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下去領五軍棍,今日起,降為軍備百戶,你可服氣?”
朱堂這還能說什麼,他看得出來朱威是真的生氣了,剛剛說要打二十軍棍,就算不死也要落下殘疾了,現在這般已經是法外開恩了。
“屬下服氣!”
朱威微微點頭:“送你爹娘回去。”
“是!”
朱堂半推半拉的,才將朱二弄了出去。
一出門朱二推開朱堂:“你個臭小子,怎麼到地方不敢說了?看你那窩囊樣!”
“還有你!”
朱二指著李氏:“你在家抹眼淚說小三怎麼這麼苦,怎麼到朱威跟前了就掉不下眼淚了?那眼淚是給我看的?”
朱堂低著頭嘟囔到:“爹…其實小威這麼做,有小威的道理。”
還沒說完就被朱二打斷:“什麼道理?什麼道理有家裡翻身重要?小威是厲害,但畢竟是武將,小三可是進士老爺!將來是要做大官,受萬人敬仰的存在。”
朱堂梗著脖子:“朱威也是大官,還是勳貴呢。”
“勳貴有個屁用!你是真不懂啊,咱們家從祖上還是遊擊將軍呢,為什麼落寞了,就是因為做的是武將,你看看咱們寧夏銀川的那個陳家,人家家裡就因為出了一個進士老爺,幾百年了還是那麼富貴,這能一樣嗎?”
朱堂搖了搖頭:“爹,那陳家怎麼富貴的你能不知道嗎?誰家過不下去了人家給個幾兩銀子就能將家裡的黃花大閨女買回去,玩完了就送到窯子裡,這樣的事,咱們堡都有好幾家,這種富貴…你想要,我不想要!”
“啪!”
朱二一巴掌扇在朱堂臉上,給邊上的李氏嚇了一跳,不過在他們家,一直都是朱二拿主意,她心疼兒子,卻也不敢去攔著朱二。
“好你個小兔崽子,現在翅膀硬了是吧?管起老子來了?老子告訴你,老子一天不死,就沒有你說話的份!滾!”
門外的吵鬨,朱威聽的明白,越聽臉色也是越黑,秦冉兒上前輕聲道:“大人,大伯也是心急了些,大人不要放在心上。”
朱威輕輕搖頭:“不是他心急,而是他啊,和朱鎮是一樣的想法,以前讀書人做了官,那就是老爺貴人,他這幾十年都是這樣過來的,也是這樣認知的,想要改過來,不容易啊,對他而言,家裡出個進士老爺真的是祖墳冒青煙了,對他而言這才能改變家族命運,他是這樣的想法,天底下也有很多人都是這樣的想法,要說這個想法是錯的,那到也不是,不過…不管是誰,不管當多大的官,不管身份有多尊貴,都不是做錯事的理由,做錯了,就應該承受後果!”
“朱鎮…隻是一個代表而已,和朱鎮一同想法的人,還有和朱鎮一道的人,比韃靼女真還有西洋人更加棘手,也更加危險,我不怕與外敵拚命,唯獨怕這內部的這群人,將我們的希望磨滅!”
“哎…冉兒,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心太狠了一些?”
秦冉兒長舒一口氣:“大人,妾身其實不知道大人的目標到底是什麼,也不知道大人做的這些到底值不值,但是大人…妾身永遠相信大人。”
朱威歎了一口氣:“算了…不說這些了,草原上也打了三個月了,死傷加起來也有三十萬了,再死下去,咱們占了草原也是無用的,從現在開始,斷了他們的軍備資助,並且給孛兒斤和巴圖爾蓀傳話,讓他們一月後來蕩寇城,每人最多帶三十騎,那時候正是春暖花開的時候,也該讓草原有個新麵貌了。”
“大人,若是他們不願呢?要知道他們現在已經打出真火了,沒人想求饒退出,也不敢想退出的事。”
朱威冷笑:“這就由不得他們了,告訴他們,這不是商量,他們沒得選,要不然他們過來,要不然我帶兵過去。”
“是…”
“另外,讓俞谘皋帶著水軍回福建,告訴他以防禦為首,等我們的新船造出來。”
“是。”
“至於遼東,一會兒讓秦成準備萬人的火器,用飛天器送到山海關。”
“好。”
……
新紀二年二月初二。
龍抬頭。
每歲仲春卯月鬥指正東)之初,“龍角星”就從東方地平線上升起,故稱“龍抬頭”。蒼龍七宿的出沒與降雨相互對應,古人認為是龍掌管著降雨,而降雨又決定著農耕收成。
自古以來人們亦將龍抬頭日作為一個祈求風調雨順、驅邪攘災、納祥轉運的日子。
京城經過桂王那麼一鬨,又進了數萬的兵馬,這兩月更是每日都在死人,死的還都是當官的或者有錢的豪門大戶。
所以,哪怕是龍抬頭這麼好的日子,京城內外也沒有多少生氣。
詔獄。
朱鎮現在就關在這裡。
倒也沒有怎麼折磨他,但是一些小手段是免不了的了。
如今的朱鎮整個人消瘦了一大圈,眼眶深陷,幾十天不見陽光,自然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已經有了一些木然了。
張之極走到跟前,朱鎮都沒有發現,還是張之極開口:“在這裡的滋味如何?”
朱鎮緩慢轉頭,聲音異常沙啞:“嗬…英國公大駕光臨,可真是稀客啊,怎麼著?要放我出去了?”
張之極冷笑一聲:“出去?哼…你出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