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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厲一刀,砍在了枷鎖之上,深入三寸,但是未傷陳初三分毫。
陳初三還是沒有反應,沒有害怕,甚至眼神中有些許期望。
胡厲跪在地上:“大人,我…我要回京!”
朱威沒有說話,走到陳初三身後,小聲對陳初三說了一句:“你娘,本官養了。”
陳初三麻木的眼神中突然迸發出光芒,想要回頭感謝,不過枷鎖在身,轉不過去,隻是嘴裡不住的道:“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胡厲不明所以,抬頭準備看到底怎麼回事,朱威腳上就有了動作,一腳踩在胡厲的刀背上,有了後力的刀勢如破竹,隨後就是鮮血四濺,朱威的腳上,胡厲的臉上,還有他的刀上。
胡厲手已經鬆開刀了,嘴裡都有著血液特有的鐵腥味,整個人已經懵了。
陳初三從脖子開始,一直到右臂都僅剩皮肉相連,除了往外冒著的鮮血熱氣,邊上所有人心都是涼的。
“這就殺了?先生…為何啊?你為什麼要殺他?他罪不至死啊!”
一直希望得到朱威肯定的徐希,如今突然變了模樣,他對朱威再無濾鏡了,這樣的人,和他心中的先生,相差甚遠。
朱缶整個人也是呆了,他第一次見到殺人,要不是張之極在旁邊扶著,他都要倒下了。
而張之極的右手,緊緊握住,看向朱威的眼神,好似盯著仇人一般。
反觀王二秦成,一臉平靜,他們不知道朱威為什麼殺人,他們腦子轉不過來,但是他們對朱威的信任完全可以讓他們忽略這個人,究竟該不該死。
場麵平靜了好一會兒,朱威這才輕輕開口:“怎麼?都覺得難受?嗬嗬…難受了才好,若是你們不難受,我會讓你們陪著陳初三一起去死,最起碼,我不會再要你們了。”
“剛剛說過,你們少了同理心,現在看來,你們不是沒有同理心,而是站的太高了,你們的生長環境還有接觸到的人和事,都是高高在上的,沒有對下的情感,所以在你們說細作殺百姓的時候,沒有考慮到這些事情,現在看來,你們還是有感情的,嗬嗬…我很高興。”
朱威說完之後,徐希冷笑一聲:“朱大人,你為了看我們是否有同理心,就殺了一個罪不至死的人,一個活生生的人!一個家中還有老娘要養的人,你好冷血啊!我以前真的是看錯你了!”
朱威無所謂的笑了笑:“現在看清楚,也不晚。但是你的話不對,你們都覺得他罪不至死,但是依我看,他犯的就是死罪!並且罪不容赦。”
“徐希我問你,軍法為何特彆規定,偷軍糧者死?”
“回答不上來吧?那我告訴你,一支部隊,有糧則安,無糧則亂,在軍中,武器和糧食,都是基礎,沒有這兩樣,天王老子來了,也成不了軍。”
“陳初三偷的是不多,隻有一鬥而已,但是不論他偷多少,都是必死無疑,不論他為了什麼,都絕無活路而言。”
“我放過一人,就是開了個壞頭,彆人有樣學樣,又該如何?”
說完之後,朱威歎了一口氣,他可曾願意這般做?他也不願意,但是不論是吳官還是劉梃,都曾經說過他婦人之仁,以前總是改不過來,因為上麵還有他們在,現在不成了,朱威自己獨當一麵之後才發現,有些事情不能開口子。
就比如在寧夏時,從韃靼回來的那些奴隸,朱威給他們田地,給他們種子,給他們工作,讓他們能夠休養生息養家糊口,當初也有規矩,但是不遵守的人多了,朱威也沒有罰,規矩也就不成規矩了,最後的結果很差,發生營變,殺了上千人才平息下來。
從此之後,朱威不再感情用事,至少在軍中,一切都該隨軍法。
回過神後,朱威看著唯一的一個女人問道:“她是何罪?”
王二回道:“與人私通。”
朱威一愣:“依《大明律》通奸應該杖責八十啊?為何會成死囚?”
“她還殺了與她通奸之人,這是按照殺人罪判的。”
朱威再度轉身:“這個…有沒有人有不同意見的?”
沒人說話,好似還在因為陳初三的死走不出來。
朱威也不管他們了,自顧自的問道:“既然通奸,為何殺人?”
那女人和陳初三一樣,默不作聲,還是王二開口:“大人,這女人是王氏,萬曆四十三年,嫁與威海衛總旗劉海為妻,後劉海死了,留下她和兩個不到三歲的孩子,還有劉海的父母,家中沒了經濟來源,女人又不能出去拋頭露麵,日子慢慢拮據,後威海衛城門守備百戶看上了她,威逼利誘之下,兩人也就好了起來,王氏付出身體,那百戶則給些銀錢,倒是日子能過得去。”
“但是在過年的時候,那百戶為了與王氏交歡,一腳將她的兒子踢昏,王氏情急之下,失手殺人。”
朱威點頭:“很好,張之極,朱缶,徐希,你們三人怎麼看?這王氏該不該死?”
三人這會兒已經不敢再隨便下結論了,他們害怕他們說不該死,朱威就要殺了她。
見沒人說話,朱威笑道:“這麼簡單的事情,你們都考慮不明白嗎?”
徐希深吸一口氣:“女子失節已經是重罪了,更何況她還殺了人,所以…該死!”
“朱缶呢,你說說。”
朱缶咽了咽口水:“我…我覺得,情有可原,但是罪不容赦。”
朱威沒有回應,而是看向張之極,張之極先是盯著朱威看了好一會兒,之後才冷冷說道:“她該死,但是那百戶,更是死有餘辜。”
朱威覺得心好累,這就是這群少爺的思維方式了。
等了一會兒,朱威才沉聲說道:“我若說,她不該死呢?”
此話一出,又激起一陣驚詫莫名。
“王氏為軍中之人遺孀,軍中可有照撫?若沒有照撫,則該追究威海衛指揮使的罪,再說通奸之事,王氏為了養家糊口,雖私德有虧,但也是無奈之舉,至於殺人…嗬嗬,本官認為該殺!”
“同為袍澤兄弟,欺辱孤兒寡母,死不足惜。所以,我認為王氏無罪。你們以為呢?”
徐希三人麵麵相覷,連帶著胡厲都有些詫異了。
徐希現在是一下先生都不想叫了:“朱威,你是覺得很好玩嗎?一個我們認為不該死的,你殺了他,一個我們認為死不足惜的人,你卻覺得無罪,不管陳初三還是這個王氏,你都有一大堆理由,你到底是在審案,還是在玩我們?”
朱威眉頭緊皺,死死盯著徐希:“徐希,這就是答案了,有些事,他不分對錯,隻是角度不同而已,你們覺得陳初三沒錯,可是他必須死,你們覺得王氏有錯,但是她…本官保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