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的人很快散了,朱威與張維賢對視一眼之後,也就轉頭離開,而雨榭村的人,全被張維賢扣下了。
朱威回家之後,隨之而來的錦衣衛將朱府團團圍住,朱鎮和朱芷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朱威隻是讓他們安心呆在家裡,不要出去就行。
在朱威進京之後的這段時間裡麵,兄妹兩人也看的出來是有大事發生,兩人也有心理準備了。
不過到底還是小,兩人臉上的憂愁隱瞞不住。
“三哥,二哥不會出事吧?”
朱鎮強裝鎮定:“肯定沒事的,咱二哥是什麼人?放安心吧,沒事的,肯定沒事的。”
要是真的沒事,朱鎮用得著說這麼多嗎?每一句沒事,都是在給他也是給朱芷心理暗示,但是越說,心裡反而越亂。
朱威躲在暗處看了看,心中也有些不忍,可是現在不能告訴他們真相,否則…可能前功儘棄。
深夜,朱威書房。
“砰砰砰…”
“進來。”
“小的見過大人。”
朱威定睛一看,發現有些熟悉:“你以前是跟著毛紀毛大人的吧?”
那人喜上眉梢,連連點頭:“大人過目不忘,小的實在佩服,小的叫金巨,錦衣衛北鎮撫司千戶,以前跟著毛大人辦差。毛大人來信特意交代過,讓小的聽從大人差遣。”
朱威點了點頭,對於毛紀信得過的人,朱威自然也會放心很多。
“這段時間府上就勞煩金大人了,金大人若是覺得無聊,可以過來和我說說話。”
金巨在錦衣衛摸爬滾打二十多年了,哪裡聽不出來?朱威的意思很明白,那就是外麵有什麼動靜的話,要過來告訴朱威。
朱府外麵想必已經是各方勢力的眼線了,用金巨的話,更加方便,也更加安全一些。
“朱大人,還真的有事,今日您回府之後,英國公與方首輔又進宮了,而後宮中內監與吏部左侍郎出了京城,是朝著寧夏去的。”
朱威挑了挑眉毛:“哦?還有彆的事嗎?”
“還有兵部侍郎,去了遼東。”
朱威頓了一下,而後輕輕點頭:“我知道了,多謝金大人了,坐下喝杯茶吧。”
金巨弓腰回道:“大人,下官還有辦差,就不多留了。”
“那就不送了。”
朱威沒有動,連起身的動作都沒有,這是為上位者的姿態,不是朱威想這樣,而是必須這樣。
金巨是毛紀的人,但是毛紀已經不在京城了,人心是最難猜的,朱威的姿態是給金巨看的,讓金巨知道自己還有底氣,否則對金巨太過於熱情,恐怕會讓金巨心中思索朱威是否真的要倒台了。
金巨從書房出來之後,擦了擦臉上的汗,他與朱威是接觸過的,當時的朱威遠沒有今日的權勢,很多地方還要靠毛紀照應,但是現在不同了,朱威給他的壓力,比以前毛紀給他的,還要大。
深深看了一眼書房之後,金巨轉身出了朱府,一路小跑到了宮城,通報之後,被帶到了宮中一處僻靜的地方。
陳百已經在這裡等候多時了。
“公公!”
金巨頭低的很下,隻能看到陳百的腳,陳百現在代掌錦衣衛,還是秉筆太監,作為自己的頂頭上司,金巨不敢生出任何彆的心思。
陳百麵無表情,說話語氣也有些冷:“都告訴朱大人了吧?”
“是,已經都說了。”
“那朱大人什麼反應啊?”
金巨一頓:“額…沒什麼反應,隻是聽了,也沒說什麼。”
陳百皺眉:“他就沒讓你帶出一些消息?”
金巨搖頭:“沒有。”
陳百擺擺手:“下去吧,以後不要自己過來,真有有什麼事的話,咱家會找你的。”
“是……”
等到金巨離開,陳百身旁的小太監出聲道:“乾爹,那朱威已經是被關起來的狗了,乾爹為什麼還這麼在意他啊?”
陳百拿起手中的浮塵敲了敲那小太監的腦袋:“你懂個什麼,有些事你隻需要去看,不要說,也不要問,後麵自然會知道的。”
“兒子明白了,隻是上次那朱威威脅乾爹,讓兒子覺得不痛快。”
這小太監說到這裡,陳百臉上才露出了一些笑容,想著這個好兒子沒白養。
這小太監說的威脅,就是朱威剛入京城的時候,朱由校表現的對朱威很不滿意的那一次。
陳百想著朱由校都不喜歡朱威了,那他還管那麼多乾什麼?不過還好被朱威一通敲打之後沒生彆的心思,要不然人家兩個是在演戲,最後死的可是自己個兒了。
所以這次陳百不用彆人多說,他早都找準了定位,第一就是跟著朱由校,第二就是跟著朱威,有這兩人在,他就不會出事。
除非……
……
天啟元年六月中旬。
朱威已經被閉門思過兩個月了,這兩個月外界可是熱鬨的很啊。
先是有少數官員上書為朱威求情,這些主要是一些勢力推出來探路的。最高不過六品而已,大部分都是八品九品的芝麻官。
比如國子監的助教正八品),臨清縣主簿正九品),李桃縣典吏從九品)。
這些人本來是沒有上書的資格的,可是這兩個月,這種小官的文書堆滿了通政司。
而這所有的文書,都有一個共同的結局,那就是被當做垃圾扔掉。
這讓有些人的心思更加堅定。
又過了五日,寧夏傳來消息,說已經查明,朱威在寧夏私自製造槍炮,並且蠱惑百姓還私自練兵,更重要的是還在寧夏收攏了好些讀書人,有造反的嫌疑。
此事傳來,天下皆驚,這若是真的,那可就是造反啊…誅九族的大罪。
高攀龍已經笑的後槽牙都要掉了,而方從哲覺得有些過了,朱威是有功勞的,罪不至此。
就在方從哲想要入宮解釋寧夏的事之時,遼東也傳來消息。
朱由校身邊最親近的伴伴之一,也就是魏忠賢哭訴朱威在遼東之時,對皇上不敬,滿嘴都是貶低朱由校的。
並且在遼東把持軍權,架空兵部尚書孫承宗,無視遼東經略熊廷弼,打壓山海關總兵劉梃,更是和女真眉來眼去,有養寇自重的嫌疑。
彆人說的可能還有救,但是這些話從魏忠賢嘴裡說出來的時候,所有人都認為這是朱由校的意見了。
方從哲歎了一口氣,轉身回府,而後告病休養,不見外人。
當夜,朱府大門被敲響,而後大批錦衣衛和禦林軍衝了進去。
第二天才有消息傳來,說那朱威已經被下了詔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