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曆四十八年七月二十一,萬曆在弘德殿去世,終年五十八歲,二十二日發喪,二十三日頒布遺詔,命皇太子朱常洛嗣位。
新皇登基,改元泰昌。
原秉筆太監周琦,奉旨守陵,已搬到定陵督工。
原錦衣衛指揮使毛紀,賞世襲錦衣衛千戶,卸任錦衣衛指揮使,改為南京府參軍。
內閣首輔馮偉傑告老還鄉,新任首輔方文哲上位。
補增內閣大學士何宗彥,徐光啟二人。
罷徐光啟兵部尚書,轉任刑部尚書。
而有督師遼東經驗的孫承宗被升為兵部尚書。
任命熊廷弼為遼東經略,劉鋌為山海關總兵。
補充六部、九道、十三科等各級官員三百四十九人。
罷免鹽稅,礦稅,召回鎮守太監。
由內努出錢二百萬兩,再次封賞九邊。
一係列的大動作,讓天下人振奮。
有不合時宜之人提出罷商稅,被內閣一致否決。
消息傳來之後,朱威終於鬆了一口氣。
讓朱威放下心的,不止是因為自己的命暫時能夠保住,還有一點,更為重要,那就是女真。
原本在萬曆年間發展起來的女真,因為朱威,也因為其餘各方勢力的亂戰,沒有如後世那般真正有和大明爭鋒的實力了,這一世,沒有遼東戰爭,沒有薩爾滸慘敗,大明還有餘力。
世人都說,明亡於萬曆,其實朱威以朱威這些年對萬曆的了解,對於這個說法,並不是很認同。
萬曆6歲被立為太子,並於隆慶六年1572年)六月即位。因明王朝政治腐敗,財政枯竭,危機四伏,朝事主要依靠內閣大學士張居正。
其在內政方麵推行考成法,裁撤政府機構中的冗官冗員,改革賦役製度,推行一條鞭法;軍事上加強武備整飭,重用抗倭名將戚繼光總理薊、昌、保三鎮練兵。
萬曆親政後,勵精圖治,生活節儉,有勤勉明君之風範,開創了“萬曆中興”局麵。
後因國本之爭等問題而倦於朝政,自此不上朝。
雖然不上朝,但是不上朝之後並沒有宦官之亂,也沒有外戚乾政,也沒有嚴嵩這樣的奸臣,朝內黨爭也有所控製,萬曆對於日軍攻打朝鮮、女真入侵和梃擊案都有反應,雖然忽略一般朝政,但還是關心國家大事,並透過一定的方式控製朝局。
說實在的,大明中後期的皇帝大都憋屈,除了嘉靖這麼一個大智近妖的怪胎之外,萬曆已經算是可以的了。
說明亡於萬曆,朱威主要覺得是因為遼東局勢嚴峻,萬曆曾經三次加賦,統稱為明末三餉,可是這一世,這一切都沒有發生。
聞著彌漫天地的紅薯香味,朱威笑了笑,對呀…很多事都沒有發生,大明…能趕上的。
………
京城,魏忠賢私宅。
“魏公公安。”
魏忠賢躺在搖椅上,有丫鬟奴婢捶腿按摩,一個個都是身著清涼。
聽到有人叫他,魏忠賢這才睜開眼睛:“哦~李可灼李大人啊,北京比南京如何啊?”
“北京龍氣十足,下官過來不過兩天,都覺得精神不少。”
魏忠賢笑了:“你呀,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南京畢竟是不如北京的,你在南京是南京鴻臚寺主事,現在成了北京鴻臚寺丞,可是高升啊!”
李可灼腰彎的更低了,賠笑道:“都是公公抬愛,下官才能有今日!”
魏忠賢突然板起了臉:“李大人請慎言啊,咱家隻是一個閹人,怎麼可能有那本事,宦官乾政是大忌,李大人是想要咱家的腦袋?”
“不敢不敢…小的失言,請公公責罰。”
前一句剛說自己不乾政,也沒本事,可是後一秒魏忠賢就道:“給自己兩個嘴巴子,這事就算了。”
李可灼也是文官清流,可是現在哪裡還有清流該有的風骨?滿臉堆笑的給了自己兩個耳光。
“哈哈哈…哎呀…李大人啊,你就是這點不好,太實誠了些,像咱家。”
“小的能有兩分像公公,是小的福氣!”
取笑完了之後,魏忠賢突然道:“你覺得當今陛下如何?”
李可灼一驚,這可不能亂說啊,他剛剛入京,隻見過一次朱常洛,不過魏忠賢手裡有著自己的把柄,這話也不能不回,於是用詞極為小心:“陛下正值壯年,所行之事,有明君之像…”
魏忠賢一揮手:“咱家問你的是,你覺得陛下身子如何?”
“這…身子…有些虛弱,但是好在年輕。”
魏忠賢搖頭:“不…陛下雖然正值壯年,但是早都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登基之後,更是夜夜笙歌,咱家覺得…勢頭不對啊!”
“啊?公公…這話可不能亂說啊。”
看李可灼這模樣,魏忠賢心中嗤笑,一介文人還不如他一個太監有膽色。
“你放心,咱家這院子機密的很,沒人會知道的。”
李可灼用眼神瞥著魏忠賢身邊的丫鬟奴婢,魏忠賢看的清楚:“放心,都是些聾子啞巴,還是你們文人會玩啊,這些賤人都是從吳仁寶的宅子裡搜出來的,一個個嫩的啊…哈哈哈…”
李可灼在心裡翻了個白眼,一個死太監,隻能摸吃不到,知道什麼叫嫩嗎?
不過麵上還是露出一副佩服得神色。
魏忠賢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子,扔給李可灼。
“這裡麵的東西,是咱家求了名醫大家專門配置的大補之藥,與陛下的症狀,正好合適,你知道改怎麼做了嗎?”
李可灼手一抖,差點將瓶子摔到地上,臉色都有些發白:“公公,宮裡有禦醫,這個東西…不合適啊。”
魏忠賢嗤笑一聲:“有什麼不合適的?你是陛下的臣子,憂心陛下身體,又有何錯?哪怕陛下不接受,也會承你的情的。”
“可是公公…”
“閉嘴…咱家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再隨便說話,咱家讓你整個淮陰李家雞犬不留!”
李可灼連忙跪下:“公公莫氣,小的知道了,肯定辦好。”
魏忠賢這才笑了:“好,那就去準備吧,想必陛下很快就會需要的。”
李可灼冒著冷汗從魏府側門出來,大夏天的,好似整個人是從涼水中被人撈出來一般。
走到拐角處,看四下無人,李可灼小心打開那瓶子,將裡麵的藥丸倒在自己手上,鮮紅色的藥丸在月光下好似鮮血流動一般,有種讓人眩暈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