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興…”
“到…”
“你帶著兄弟們在這守著,不要出擊。”
“是…可是王叔…你要乾什麼?”
王異一笑,冰山似的臉上,突然有了笑容,不過怎麼看怎麼彆扭,王異不愛笑,好像也忘了怎麼笑了。
“我…要去救我兒子…”
“啊…”
留給陳子興的,隻有王異決然的背影,還有空中回蕩著的兩個字:“走啦。”
在山林中,女真人是王者一般的存在,不像朱威等人身著甲胄,女真人一般都是皮甲甚至隻是布衣。
遼王可以給努爾哈赤武器糧草,但是,不可能給他甲胄,甲胄,在這還是以冷兵器為主的時代,太過逆天了。
也可能有沒有負重的原因,隻見這群女真人在山林中閃轉騰挪,時不時的還會射箭還擊。
朱威這些人穿著的都是青甲,基本上是全身防護,被箭羽射中也大部分不會被射穿。
於是出現了眾人插著滿身弓箭,卻又罵罵咧咧的回身開火的景象。
槍聲不停,女真人也在不斷倒下,這山林中的樹木是阻擋不了子彈的。
可是女真人還是源源不斷衝來,甚至踩住昔日戰友的屍體,也不停歇。
越來越近了,遠處用弓箭還好,對朱威等人造不成太大影響,但是若是近身了,就不一樣了。
所以朱威現在很急,尤其是側邊的女真越發多了。
三隊排列阻擊的陣型已經變成三麵自由開火了,距離那個石坡還有一裡,可這一裡距離,好似咫尺天涯。
隨著女真人的湧入,朱威等人的撤退速度越發的慢了。
代善的計劃是落空了,朱威的計劃也是沒有用處了,原本想著兩隊交叉,現在反而因為人少了,造成火力不足,若是所有人都在的話,可能會好一些。
“嗖…”
朱威一箭射中從左側衝出的女真後大喊道:“抽刀…”
鋼刀出鞘,女真人已經圍了過來。
這些女真人沒有急著動手,雖然說朱威等人對於他們來說已經是待宰的羔羊,但是他們不想讓朱威等人的甲胄有其他損壞。
努爾哈赤想要做大做強,可是隻憑借女真族人的勇武是不行的,還要有資源。
所以他才會委身遼東李家,李家沒落之後,他又委身遼王,可是不論是李家,還是遼王,都是將他當成狗而已。
給他口飯吃,給他一件衣服穿,卻要讓他賣命,努爾哈赤活夠了這樣的生活,也受夠了明人對待他們女真的態度。
可是想要真正脫離大明的控製,有一樣東西必不可少,那就是甲胄。
有這麼一條各個王朝都有的律法:“諸私有禁兵器者,徒一年半。弩一張,加二等。甲一領及弩三張,流二千裡。甲三領及弩五張,絞。”
直接規定了私藏甲胄一具,等於私藏弓弩三張,被抓到就要流放兩千裡,要是私藏有三具鎧甲,則直接絞刑處置。
而明朝的律法,對於民間私藏鎧甲,也有相關的禁令,也是相當狠,私藏者要杖打八十不死半條命也沒了),要是自己私自打造鎧甲的,罪加一等,罰的更狠,杖打一百還不夠,還要流放三千裡要麼死在路上,要麼死在窮鄉僻壤裡):
“凡民間私有人馬甲、傍牌、火筒、火炮、旗纛、號帶之類應禁軍器者,一件杖八十,毎一件加一等。私造者,加私有罪一等,各罪止杖一百,流三千裡。”
與影視劇中所表現出來的幾乎毫無作用不同,甲胄在冷兵器時代的作用極大,它的防護效果非常好,其在戰場上的表現和重要性,絕不是那些無良影視劇中表現得那樣脆弱,要知道真實曆史上,普通刀劍是很難對盔甲造成有效傷害的,即使是春秋戰國時代的皮甲都擁有極強的防禦能力。
《武備誌》上就記載了明代髹漆皮甲的製作方法和特性:
“生牛皮裁成甲片,用刀刮毛,以破碗舂碎篩取米大屑米粒大小的瓷粒或陶粒),調生漆傅上,油浸透,則利刃不能入。”
光是皮甲一般刀劍都沒有辦法破防,更不用說比皮甲防禦能力更高的鐵甲了。
鐵甲應對刀劍這類輕兵器的攻擊更是非常輕鬆,能抵擋住絕大多數的傷害,甚至對於火器也同樣具有不錯的防禦力。
明朝的記載中,也留下了鎧甲對火器的防禦作用描述,說“鳥銃不能大傷”。
由此可見,甲胄的牛逼,所以努爾哈赤甚至所有的女真族人,都對甲胄有著超乎想象的執念。
努爾哈赤直接下令,得一甲者,賞百金,得三甲者,賞千金,得十甲者,封都統,得百甲者,封貝勒。
而今有這一百多套青甲在眼前,這群女真人已經要瘋狂了,要不是為了不讓甲胄破損,早都一窩蜂的衝上來了。
代善終於過來了,還未到陣前,就直接呼喊:“朱威何在?”
朱威心中一驚,能夠直接叫出他的姓名,還能提前派人過來堵他,那就代表他的意圖,他的路線,全部暴露了。
朱威現在覺得自己有些小瞧天下人了,原本自己自己的計劃雖然危險,可是可行度很高,一般人不會想到的,可是現在,好像滿天下都知道他要乾什麼一樣。
朱威撥開站在他身前的王二李牛,一人出陣,回道:“我是朱威,你是何人?”
“代善。”
朱威仔細打量著代善,對於前世充斥電視屏幕的辮子戲,朱威也並不陌生,這可是清朝四大貝勒之首啊,皇太極不過排名第四,更是大清朝前期的參國,務國大臣。
代善個子不高,但是讓人一看,就能感覺到他體內能撕裂虎豹的力量,眼睛細長,習慣性的眯著眼睛,讓人看不到他的眼神。
代善此時有些失望,他原本以為,策劃這麼牛逼計劃的人,應當是如他或者如那山海關吳官一般的人物,沒想到隻是這樣一個細皮嫩肉的年輕人。
代善原本滿肚子的問題,也不想問了,也有些不想和朱威廢話,直接問道:“你…可願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