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朱威此人,殿下以為如何?”
朱常洛與內閣眾人在城樓陰涼處喝茶說話,都盯著前麵忙活著的朱由校,話題不可避免的轉移到朱威身上。
朱常洛抓住茶杯的手一頓,而後馬上恢複平靜:“年少輕狂,不知禮數,目中無人,自以為是。”
聽到朱常洛的話韓力容與衛越露出了笑容,而楊吉和馮偉傑皺起了眉頭。
衛越趁熱打鐵:“殿下,聖上被朱威這賊子蒙蔽,竟讓他擔任朱諸位皇子皇孫的老師,誤人子弟啊。”
朱常洛嚇了一跳:“衛越,慎言。”
朱常洛罕見的叫了衛越全名,這是沒有辦法的事,萬曆皇帝已經放任臣子私下言論,萬曆也不會太過在乎,畢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處理這些人,可是私下說與在太子麵前說是兩碼事。
萬曆拿臣子沒有辦法,不代表拿朱常洛沒有辦法,衛越剛剛所說的話,若是朱常洛不製止,不反駁的話,那就是對父不敬,延伸出來就是不孝,大明以孝治天下,一個不孝的名頭出來,以萬曆的性子,將朱常洛貶為庶人也是有可能的。
衛越也反應過來,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濕,連忙跪伏在地:“殿下恕罪,臣失言…”
其他人也跟著求情。
禮部一直是朱常洛最有力的支持者之一,朱常洛又能將衛越怎麼著呢?揮揮手讓衛越起來。
此事過後,眾人陷入沉默。
“殿下…殿下啊…”
一股騷氣撲麵而來,朱常洛皺著眉頭看向來人,正是呂清泉。
衛越好似想要將功折罪,再說了,呂清泉是禮部的人,衛越上前大吼:“呂清泉,身為朝堂命官,如此這般成何體統。”
呂清泉哭著說道:“衛大人啊,太子殿下啊,您們要給下官做主啊。”
朱常洛攔住還要說話的衛越,也不管呂清泉的身上的汙漬,上前扶起呂清泉:“慢慢說。”
眾人都為之動容,都覺得這樣的太子,才是合格的,以後必將成為明君。
“殿下…殿下真的是…讓下官…”
朱常洛拍拍呂清泉的肩膀說道:“不急,慢慢說。”
“殿下,朱威要殺我啊。”
“什麼?”
楊吉與韓力容也坐不住了,這事要是真的,朱威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仔細說說。”
呂清泉將事情始末添油加醋的說了出來,可是眾人都是人精,怎麼能聽不出來話中不實之處。
楊吉問道:“呂清泉,你就告訴殿下,誰開那什麼機車撞的你?”
呂清泉支支吾吾的說:“是桂王殿下。”
朱常洛大驚:“七弟?他也跟去了?”
“是的…”
“胡鬨,瞎胡鬨,為什麼沒人告訴本宮。”
楊吉說道:“太子殿下稍安勿躁,朱威等人是大早上出城的,肯定是桂王殿下偷偷跟著去的,現在說什麼都為時已晚,不如問問使團的事。”
眾人很默契的將朱常瀛開車壓呂清泉的事忽略,這事沒法處理,能處理朱常瀛的隻有萬曆,哪怕上了折子也是留中不發,朱常洛還不能出麵,要不然就是兄弟相殘,這罪過不比剛剛的不孝小。
楊吉看向呂清泉說道:“使團如何了?”
“額,下官不知,使團沒到之前,下官就被…”
朱常洛深吸一口氣,強忍著怒火說道:“你下去吧。”
呂清泉還要說什麼,卻被衛越瞪了一眼,灰溜溜的告退了。
這下再也沒有剛開始那種鬆快的氛圍了,除了朱常洛也都沒人敢座,全都垂手矗立。
衛越隻覺得自己今日出門沒看黃曆,接二連三的事都與他有關,內心焦急如焚,在思考該如何給太子賠罪,與韓力容不斷交換眼色。
而楊吉內心苦笑,大明好不容易有一個明君潛質的太子,可是這朝臣卻又都是廢物,內鬥是一把好手,可是治國還是算了吧。
馮偉傑還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好似要瞌睡一樣。
“報…百國使團相距城門一裡。”
“準備儀仗…”
楊吉讓人準備迎接儀仗之後,走到朱常洛身旁輕聲說道:“殿下,百國之中,包含韃靼,羅刹國等對大明不恭之人,若是他們不敬,請太子殿下以大局為重。”
朱常洛點點頭:“本宮知曉了。”
……
“諸位,前麵就是京城了,太子殿下正在那裡迎接諸位,諸位萬萬不可失禮。”
“是…”
快到城門前的朱威又與這些使節強調一遍,若是出了事,黑鍋肯定在自己身上。
終於到了…
“行禮…”
黑壓壓的跪下去一片,包括阿德漢在內的所有人…
朱常洛與楊吉都驚呆了,做了最壞的打算,心中也有了應對的腹稿,可是這情況是他們想都不敢想的。
不由得看向朱威,朱威見狀,上前作揖道:“大明威儀四方,今日,引得韃靼,羅刹國,西域哈密等三十六國入京朝見,大明萬歲,陛下萬歲,太子殿下千歲…”
朱威說完,身後的使節跟著喊道:“大明萬歲,陛下萬歲,太子殿下千歲。”
朱常洛哪裡經曆過這樣的陣仗,愣在了當地,楊吉也不顧尊卑了,推了朱常洛一下,朱常洛這才反應過來:“平身,陛下口諭,賜諸國使節,禦道行走。”
“謝陛下聖恩,謝太子殿下隆恩…”
眾人起身,朱常洛也露出親和的笑容…
本是一派祥和的景象,不過被邊上的朱由校打破了:“快點升起來,這繩子抓好了,可彆掉了…”
朱常洛怒急:“你這孽障,在乾什麼?”
這聲怒吼,將朱由校嚇得一抖,手裡的繩子不自覺的鬆了…
“嘩……”
還未完全升起來的飛天器上,滾上麵下來一副對聯。
眾人看去,使節也都認識些漢字:“敵人來了有火槍,客人來了有美酒,橫批,你服不服…”
“咳…”
朱威沒忍住被口水嗆到了…
楊吉等人一臉呆滯,馮偉傑也終於露出些許表情。
“混賬,你給我過來。”
朱常洛的一聲怒喝,將朱由校嚇個半死,吧唧一下跪到地上:“父王…兒臣不是故意的…”
“給老子跪到天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