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傑並不想認生母。什麼玩意兒啊,整整二十二年啊,突然爹不是爹媽不是媽家不是家了?老話還說,生恩沒有養恩大呢。
很慶幸自己不是被拐的,不然法律上他必須做個抉擇。
高夫人跟他說這些事,他的第一反應就是不認,反正那家人不知道不是嗎?至於說高家真正的孩子,有的是法子補償或者偷偷認回。總之,他不想回他那個所謂的真正的家。
但高夫人握著他的手腕逼視他:“必須認,你的病——”
他從高夫人的眼神裡看出她真正要的是什麼。
高夫人說:“小傑,媽從來不會害你,你不想走我更不會放你走。你爸也舍不得,那鐘家,隻剩一個寡母了。”
一個沒權沒勢沒背景沒見識的鄉下女人,鬥不過高家,更何況,隻要他們好好謀算,不定她會主動成全。
高夫人:“小傑,你一定要讓她喜歡你,你明白嗎?”
高傑明白,她主動給和被動給,這中間隔著的是法律。
讓她喜歡。
高傑不由再去偷瞧郝靈,明明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普通老女人,坐在高夫人這樣的貴婦旁邊絲毫沒有局促,甚至還相當自在。
很違和。
難道,是刺激大了?
他低低問鐘心心:“她——你的養母,喜歡什麼?”
鐘心心此時當然不知道高家的打算,聽高傑問隻以為是他對生母關心,她想了想,說道:“我媽常說,隻要我好好的,她就一切都好。我給媽買什麼她都高興。”
高傑點點頭,很感性,對孩子沒要求,這樣的人並不難掌控。
立刻心裡有了計較。
高傑輕聲道:“你才回來,多陪陪媽。”
不知道想到什麼,鐘心心臉色一紅,不敢看他。
高傑笑了,他和父母感情一向很好,他是父母的驕傲,他不想離開鐘家。之前還在想,若是回來的孩子介意,他是不是應該避出去一段時間。現在來看,他應該幫著她更快適應高家生活才是。
她是個女孩子,真好。
郝靈眼角一直注意著這邊呢,見一個低頭看人家腦袋的,一個低頭看人家腳的,嗬,真是破鍋配爛蓋,絕配。
高夫人也觀察著呢,對此喜聞樂見,仿佛看見了兒子女兒拱衛身邊的幸福場景。笑著笑著,差點兒忘了郝靈還在。
陳律師看郝靈,大姐,您看,才一見麵呢,人家這氛圍就沒了咱,真的,有些緣分不能強求。
郝靈回看一眼,年紀輕輕瞎擔心個啥,等著看戲就是。
陳律師覺著她大姐智珠在握高人風範,沒錯,陳律師越看郝靈越覺得這人深啊,深不可測。
他覺著高家的謀算大概率要黃。
男人的第六感也很準的,尤其他是律師。
高父踩著結果出來的點趕來:“不好意思,我才過來,這是陳大姐吧?這是——”
見到真人比見到照片更震撼,這和他妻子年輕時候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年輕女孩子,一見到一種來自骨血的親切感升起。
四口人終於到全,害死陳春霞的四個凶手。
郝靈將一張張臉看去,嘴角勾出一個神秘的笑,這笑泛著夏日冷飲裡冰塊的涼和爽。
陳律師:“大姐,這就是高董事長。”
郝靈用鄉下婦女的大嗓門:“說得誰不懂事就不長似的。介紹介紹我。”
陳律師輕咳:“高總,這是陳春霞女士。”
高父擺出不跟鄉下婦人計較的寬容大度,伸出手:“陳大姐,多謝您把孩子養得這麼好。”
郝靈兩隻手伸出握住他的手,一手抓著那隻保養良好的男子大手,一手在人家手背上捏了兩把,放開:“不用謝。”
眾人都盯著呢,雷劈一樣,這是...揩油?
高夫人心底尖叫,往前一步,被高傑拉住。她覺得眼前發黑,她的男人,被一個鄉下婆子摸了?還大庭廣眾?
高父...當機。
這一切都是怎麼發生的?怎麼突然好玄幻?
被摸過的地方仿佛有一群黏膩的蛇在爬,他高森...不乾淨了。
現場一片詭異的寂靜,伴隨著這片寂靜,科室主任親自將結果送出來。
“高總。”
高父一個激靈回過神來,努力忘卻那種黏膩的感覺,點頭:“勞煩王主任了。”
可不是勞煩嘛,這麼快出結果,還得做配對。
王主任臉色有些怪:“高總,您看看結果吧。”
郝靈:“一起看一起看,心心啊,給媽念念。”
陳律師也開口:“不然由在下公布?”
他是律師,隻有他不是相關人員,避免當事人看到結果鬨什麼幺蛾子,他們提供代公布結果的服務。
大家都同意,陳律師拿過四份結果,清了清嗓子。
第一份:“朱蘭女士,與鐘心心女士,確認生物學母女關係。”
第二份:“朱蘭女士,與高傑先生,排除生物學關係。”
第三份:“陳春霞女士,與鐘心心女士,排除生物學關係。”
第四份:“陳春霞女士,與高傑先生——”
陳律師豁然睜大了眼,將那頁紙放在眼前,不可置信中變了腔調:“排除生物學關係?”
什麼?!
眾人震驚,沒關係?
高傑不知是鬆了口氣還是提起了心,在商戰中遊刃有餘的他此刻卻不知該什麼反應。
高夫人更是震驚猶如地震:“陳律師,你是不是看錯了?”
高父一臉陰雲。
陳律師唰唰前後翻了翻,自己也震驚:“確認沒關係。而且,高傑先生是o型血,陳春霞女士是ab型血,這,這這這——”
絕對不可能有關係啊。
為什麼高傑這麼多年都沒暴露?因為高家一家子都是o型血。而鐘家,鐘父也是o型血,車禍搶救時輸過血的,這個沒法改。
可妙就妙在陳春霞從來沒驗過血呀,用她的話說,知道這個乾什麼用,那血還能變成花樣變出錢來?幸好她沒想過賣血掙錢。
不過便是她賣過,靈靈靈改不了係統記錄,她一個幻術也能讓所有人信以為真。
驚喜吧?刺激吧?彆說腰子了,血你都不配用一滴。來呀,來挖她的腰子呀,排斥死你。
高父:“王主任,這有沒有搞錯?明明我們都查過,就是這兩個孩子。”
王主任:“不然,再做一次?”
其實他想說沒必要。
郝靈:“來都來了,再做一次唄。高大兄弟,你還沒抽血呢。”
高父臉一抽,什麼意思?
高夫人心裡又在尖叫,臭八婆又說的什麼?還在說她男人有私生子?
這時郝靈對著她,說道:“你們不是查到當年抱錯孩子的護士了?確定她抱錯的是兩家人?不是三家?她那麼粗心,不定弄錯了多少孩子呢。”
高夫人靈魂一滯,這個說法,很可能啊。
黑暗一些想,自己拿出那些錢誰能不心動?擺明了男孩子進自己家是享福的,萬一她家裡、她朋友、她熟人,正好也生了個男孩呢?
高夫人和高父對視一眼,立即陰謀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