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色琉璃屏風,隻開著一扇。
秦思燕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那一扇打開的空間,耳邊是自己心臟的跳動聲,還有她緊張急促的呼吸聲。
上官鴻的妻子,白夢蘭,究竟是什麼樣子?
她想看。
她想看,自己與她的差距,或者,這差距隻是自己想象中的鴻大?
她不過是比自己早出現,多了二十年的感情而已。但現在,她已經不在了不是嗎?上官鴻的人生還有第二個二十年、第三個二十年、第四個二十年...自己,可以將它們填滿。
秦思燕如此說著。
但,她要見白夢蘭。
仿佛一場宣戰。
過去,過去呀...她的心在說。
過來,過來呀...白夢蘭在畫裡說。
她早想見秦思燕了,可上官鴻沒帶她見她的意思,好不容易上官鴻不在,秦思燕自己想見她,她當然要成全她。
白夢蘭冷笑。
她在畫像後作出後宮之主皇後範。
而秦思燕忐忑,一步一步走近,緊張得連吞口水,果然像個要見正室的——姑娘。
白夢蘭更加冷笑,還沒見人,從她踟躕的腳步聲就能聽出這人上不得台麵,如她們這樣的家世,哪怕是繼妻人選,那也是高高在上。嗬,這個,舉棋不定心思搖擺的,唯一的底氣不過是自己的年輕和美貌。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年輕和美貌。
突然,白夢蘭有些失望,她大概是高估了這姑娘。
秦思燕腳步停在屏風前,一隻手扶在門框上。
白夢蘭鄙夷一眼,這點出息,自己站不住嗎還扶門,這是當瘦馬養大的?
家教再良好,也沒哪個正妻會在心裡讚美勾引自己男人的女人。
沒人看得到的白夢蘭刻薄又尖酸。
一隻腦袋慢慢探了進來,白夢蘭皺眉,你這是鬨鬼呢?美人頭蛇嗎?你倒是晃進個蛇身子來我還高看你一眼。
而秦思燕小心翼翼伸出腦袋,心有所感目光直接落到畫像的方向,正對上一個美麗優雅高貴冷豔的女子,女子冰冷的雙眼高高在上俯視著自己。
活的!
秦思燕臉唰一白,膝蓋一軟,騰騰後退兩步跌坐在地,一手扶地,一手按著心口,嚇得臉都青了,呼哧呼哧喘氣。
白夢蘭翻了半個天際的白眼,嗬,這就跪了,再捧一杯茶是不是就要準備過門?
她看清白夢蘭了,心中戾氣一下平了下來。
寡淡。
就這樣的,還不如她家的丫鬟吸引人,上官鴻能看上她那就不是上官鴻了。
一下就不緊張了,懶得再往外看一眼。
而地上的秦思燕回過神後惱羞成怒,不過是幅畫像而已,一個死人,自己怕什麼?
她站起來,整理了幾下,狠狠盯著門口,重重踏著腳上前兩步,一下站在門口。
牆上的白夢蘭明眸微笑,歲月靜好。
方才是我看錯眼了?心理作用?
秦思燕眨了眨眼,不可置信,隨後,是一陣無法遏製的自慚形穢。
白夢蘭的美,不咄咄逼人,卻也不會讓人忽視,她像天邊的明月,令人一眼看到無法忘懷。這樣的美貌,便是同為女人也想珍之藏之。
秦思燕心中自卑如野草生長,某些時候,女人之間的攀比,無關男性。她見到白夢蘭,就像雀見到鳳凰,骨子裡的臣服。
秦思燕魂不守舍的退到畫室窗戶邊,怔怔坐著,聽到敲門聲,是管家。
“秦小姐,您方便下來嗎?先生要回來了。”
秦思燕啊一聲,定了定神,搓了搓臉頰開門出了去,無異常道:“那我去樓下等先生。”
管家目光睃了一圈,畫室很正常,應該沒發生什麼事。
沒過片刻上官鴻回了來,見到秦思燕有些詫異,秦思燕表達過關心,幾乎立刻告辭了。白夢蘭給她的衝擊太大,她得緩一緩,也要好好想一想。
見她走得有些神思不屬,上官鴻問管家和秀姑:“她是怎麼了?”
管家正要告訴他秦思燕進畫室的事自我檢討,秀姑已經快人快語:“天啦少爺,我中邪了。”
上官鴻:?
管家:?
秀姑吧啦吧啦把之前的事情說一遍,說完道歉:“少爺,我真的要攔她的,可誰知出口就是那樣的話。可嚇我一跳呢。哎喲喲,就跟少爺前兩回一樣,突然人就不是那個人了,如今少爺好了,我又犯了,不然我去金光寺也燒個香磕個頭吧。”
上官鴻:...所以不是我的問題是——房子的問題?
就聽秀姑又道:“我跟彆人說話也沒這樣呀,怎麼對著秦小姐就管不住嘴了呢,少爺也是,彆是秦小姐八字和咱家犯衝吧。”
一邊管家不由的想,下次,是不是該我了?
上官鴻默了默,道:“不是什麼大事,以後,不要讓人進我畫室了。”
秀姑連連道歉。
上官鴻上樓立在白夢蘭畫像前,久久凝視。
畫像裡的白夢蘭也凝視著他,脈脈含情。
上官鴻忽然微笑:“感覺夢蘭你今日心情很好呢。”
白夢蘭:何止好,還慚愧呢,被關的久了難免想多,就說這世上有幾人可與我比肩。
上官鴻輕撫畫像:“夢蘭,你很孤單吧,多想,再見你一麵,永遠和你在一起。”
白夢蘭手指對上他的手指,我也是。
靈靈靈:“白夢蘭怎麼突然這麼平靜了?怎麼回事?”
郝靈麵無表情:“見到秦思燕了,發現對方不過了了,危機解除,自然開心。”
靈靈靈看她:“你不開心?”
郝靈:“不是,我隻是覺得女人真複雜。”
靈靈靈:“...所以我說你不是女人吧你還打我。”
郝靈看過來,打你?看來還是打得輕哦。
又一次深入靈魂的交流。
靈靈靈:連句真話都說不得了。
另一邊,秦思燕出了洋房區,忽然站住,猛的轉身,此刻她從震驚中徹底走出,洶湧而來的是羞恥和惱恨。威風什麼,你也不過是個死人!
這一刻,秦思燕無比堅定要拿下上官鴻,哪怕得不到他的心。隻為——報複。
沒錯。
與一幅畫像交鋒,成了她敗的恥辱,她,秦思燕,離開這片土地前,發誓必報此仇。
從這一刻開始,上官鴻成了她對白夢蘭挑戰的棋子。什麼身份地位財富權勢,她隻想在那個女人麵前抬起頭。
拿下她的男人!
秦思燕雄赳赳氣昂昂的走在大街上。
正巧嚴橋帶著老道從另一條街拐過來,雙方走了個照麵,秦思燕沒發現老道,老道卻擰緊了眉。
“黑氣纏身,必死之相。”
嚴橋一眼已將秦思燕牢牢記住:“師傅,我會查查她。”
很好查,秦思燕一看就是女大學生,穿著校服呢,根據校服就找到學校了,再去學校一問,好嘛,原來是上官鴻的學生。
師徒倆甚至鬆了口氣,這倆人有關係就好,不然不是代表還有彆的鬼?
嚴橋更是現實:“本來咱們沒借口接近上官鴻,等吧,跟著這女學生,最好出事的時候一舉擒獲那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