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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他竟再無其他動作?”
趙府書房,一臉威嚴清貴的趙相麵無表情問手下。
“沒。隻打聽到老爺的身份,再沒彆的動作。”
趙相:“我的喜好,夫人的喜好,小姐的喜好,家裡人的出行,都沒有?”
“沒有。”
趙相嘴角微微勾了勾,是個有誌氣的,還是有心機的?
翻動桌上文章。
朱大善打聽他的事,很快被他知道,隻知道一個雅號的人,不奇怪嗎?聽下頭人描述,他立即猜到他的身份,一麵讓人去查朱大善的行徑為人,一麵讓人搜集了朱大善在外頭做過的文章和詩詞。
一看之下,不是不心動的,雖然想法還不夠老練,但以這個年紀來看,已經能稱得上很不錯,且某些語句,頗有幾分驚豔和智慧,看到妙處,連他都忍不住拍案驚歎。
趙相不知道,這全是郝靈的功勞,一到京城地界,靈靈靈立即將二十部《國文集》全搜集齊,讓朱大善背背背,有那麼些珠玉在前,朱大善還染不上幾分珠光寶氣,郝靈能抽死他。
趙相心動了。
他隻有一兒一女,全都如寶似珠的珍視,當然不能把嬌貴的女兒嫁給窮書生,但若是這書生能如當初的他一般一鳴驚人入閣拜相呢?
趙相不能不為家人考慮一二。
他的尷尬之處在於,他是草根丞相,身後並沒有強大的家族,自他發跡後,從未斷過對老家和族人的扶植,建學堂找夫子送課本給獎勵,或許是老趙家祖上的青煙全冒在了他頭上,十幾年就讀出一個吊車尾的進士來,彆的舉子秀才也稀稀拉拉,不堪大用。
唉。
族裡不給力,家裡兒子他也不成器呀。
哪哪都好,又孝順又聽話,隻一項,讀書不成。想當年趙相親自啟蒙,最後鬨得差點兒手刃親子。他也反思過,是不是自己的教育方法不得當,請來各種風格的先生,嚴厲的和氣的正派的風趣的溫柔慈和的奉行棍棒的,最後,全自請辭去,或直接或委婉的與他說:令郎根本就沒生讀書的那一竅,不能怪孩子,孩子也可憐。
趙相:...後繼無人我不可憐?
是,趙相後繼無人了。
女兒想嫁到大家族去,無可厚非,誰不想自己長長久久榮華富貴呢?本性如此,可同樣,人的本性讓大門大戶更加看重娶兒媳婦能得什麼利益。
趙家的尷尬便顯了出來。
單看趙相一人,無數人巴結奉承,娶他的女兒不虧。可往前看,趙家還是泥巴腿子,往後看,趙相的兒子絕對繼承不了父業甚至做不了官,這門親事便要仔細思量了。
結親結親結的是兩戶之親,不能我們家大業大族人多庇護你女兒,你卻人丁凋零隻做一錘子買賣吧。
所以說,趙小姐的婚事其實尷尬,也就她們娘倆兒不覺得。
為了女兒和兒子,趙相愣是不敢老,非得再堅持個二十三十年的,把孫子外孫拉扯起來不可。老天保佑,讓不肖子孫們生幾個肖的吧。
朱大善的文章,讓趙相想到另一條路。
朱大善沒爹沒娘沒族人,有才有貌腦子也不笨,簡直就是為他這個不想女兒離家的老嶽父量身打造的啊。
這樣一個女婿,除了對嶽家好他還能對誰好?唯一的親人隻有老婆孩子和嶽家,全都是趙家人啊,也就是說,朱大善奮鬥一輩子為趙家呀,這簡直是打著燈籠都難找的好事啊。
趙相越想越覺得是這回事,動了去見朱大善的心思。
式微時幫一把,這份恩情便結結實實的結下了。以後無論如何,都好說。
但他又想,萬一朱大善發揮不好沒高中呢?他還能看得上?女兒年紀不小了,不能再拖,不管朱大善出不出現,今年,都得將婚事定下了。
於是他決定,不透露身份的對朱大善示好。
於是道觀裡來了個掛單的道人,很是博學強識,偶遇朱大善一番交談,兩人引為忘年交,每天,朱大善都去尋那道士討教一二,每次回來都跟郝靈感慨此人有才又有趣,可惜是個道士。
郝靈問他:“難道學得學識隻為做官?”
“不然呢?”朱大善理所當然道:“讀書不就為了榮華富貴光宗耀祖嗎?”
“除了做官你沒彆的想做的?”
“沒有啊。我要繼承我爹的遺誌,為一方好官。”
郝靈愁,就憑你?又笨又貪,我真怕朱大光的根斷在你身上。
本來生活該平靜下來,女妖精們再次確定朱大善的先人板板不好惹沒哪個敢來挑戰,朱大善也收了心全力備考,趙相那裡隻等看他到底是騾子是馬,為此,他連妻女都沒告訴,一切就這樣靜悄悄的發展,誰知,又有人起幺蛾子。
這次,是天師。
一個剛出茅廬的小天師,女的。
郝靈納悶,難道天師也能從朱大善身上分一杯羹?
也不知那女天師怎麼查的,竟然查出朱大善有一樁指腹為婚的婚約在,少年意氣,直接跑到丞相府質問:若你趙家還認這門親事,就客客氣氣把人請來好生對待。若不認,痛痛快快解除婚約,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天師在國朝還是比較受人尊重的,因此她是被趙夫人客客氣氣請進去的,因為趙相不在家,可想而知當趙家三人聽了這話是什麼反應。
趙夫人當然知道有這麼一回事,可這麼多年斷了聯係彆人不提她自己都忘了。被驟然一提,看著旁邊花顏失色的女兒,眼前一黑,險些要昏。
趙小姐直接炸了,大罵女天師胡編亂造,她是丞相之女清清白白是不是有人雇她來敗壞她的名節。
讀書不行卻對爹娘孝順對姐姐敬愛的趙公子更是怒不可遏,他眼裡根本就沒有不能打女人一條,敢欺負他的親人,看他不將她打得滿地找牙。
趙公子動了粗,女天師更不會容他,就在趙家屋裡院裡,將人追著打成鼻青臉腫。
趙相接到消息匆匆回府,一看之下氣得臉都青了,好好一個待客的花廳,跟遭了賊似的,沒一件站著的家具沒一個完好的瓷器。
就這樣,他都喊住手了,那女天師還在按著他兒子打呢。
趙相也怒了,也顧不上給天師門麵子了,讓手下護衛一起上前將女天師拉開,再讓管家去請大夫。
趙小姐跑過來,發型亂糟糟,看著他惶恐又焦急:“爹,那個女的說你給我定了一門親事,是不是真的?”
趙相已經聽下人說了來龍去脈,見女兒如此不是不心疼,但眼下,還是先將場子找回來,當他丞相府是菜市場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嗬斥女兒道:“沒看見你娘和弟弟成了什麼樣,再看看你成什麼樣子,還不快扶你娘回去。”
說完立即轉身,氣沉丹田:“將這擅闖相府的小賊抓住送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