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世子夫人再度失笑,和人家智珠在握的一比,自己的如臨大敵簡直太給某些人臉了。
“秋歡,弄些好吃的來,我也餓了。”
郝靈的態度明明白白告訴她,一切儘在掌握,她得吃,吃好,不吃好哪來的力氣收拾賤人。
沒錯,賤人。
短短時間,兩個孩子從生下來離開自己視線就一遭,這麼短的時間能給她調換一個,嗬,她能懷疑誰?
以前不在意的不懷疑的倒回眼前晃,再無覺察她就是個傻子。
心,鈍鈍的痛,無論真相如何,自以為的幸福都已經戳破,殘酷的真相到來,她韓池心不是扛不住的。
一盞盞精美的點心粥品麵點端進月子房,還有一大碗噴香的牛乳,正廳裡黎安侯也在留飯。
大半夜來的,不能不管人家一頓早飯吧,就是這地點不太合適,不然去外院待客的正廳吧。
衛弋也不好意思停留在內院婦人招待內眷的地方,但鹽阿郎不肯啊,開玩笑,他們去外頭,胖丫頭怎麼辦?看她火急火燎飛躍城牆的,隻生孩子這麼簡單?真這麼簡單她還不出來?第六感告訴他這裡頭有事,絕對不能走。
他不走,衛弋就不能動,他略一思索就道:“左右威遠侯稍後也來,等一等他吧。”
他沒鹽阿郎的第六感,內宅的事從來不通,但他會觀察呀。
最大的不對,就是郝靈賴著不走,肯定不是為謝儀,如今誰家敢不給她謝儀?豈不是丟臉丟到皇帝跟前。
她又是個清高高傲的人,不是事情沒了結肯定早出來了。
郝靈:喂喂喂,怎麼就清高高傲了?本大師明明平易近人和藹可親。
衛弋:養得出青龍白虎這樣的傲獸,當是傲人。
再者,從裡頭出來的那個媽媽和丫鬟,儘管看上去與彆人無二樣,可兩人的腳步聲不乏沉重和緊促,兩人出來後不知乾什麼去了,再沒回來。
衛弋決定等。
威遠侯來得很快,事實上,在黎安侯府的人看不見的地方,他帶了一百府兵來的。
威遠侯是有實權的武將,兒子也都在武官一係,合法擁有兵士。
沒到跟前,威遠侯在馬背上抬左手比劃了幾個動作,立即分出八十騎分散開,在黎安侯府看不見的地方把人家給圍了。
二十兵和十個強壯的仆婦跟著威遠侯登門,黎安侯府的門房驚呆,這是——
威遠侯哈哈大笑:“本侯得了兩個好外孫,快,帶本侯進去。本侯給好外孫送大禮。”
門房:合著這大禮是三十男女壯士?
想想人家威遠侯的身份,不是不可能,這是得外孫心喜,提前送人組建班底?
上頭人的心思咱不懂,通傳吧。
威遠侯走起來路來比下人跑得還快,黎安侯迎出來時都快到世子夫人的內宅了。
黎安侯看到這陣仗也是一愣:“老韓,你這是——”
威遠侯抹了把臉,心道,先不管你老東西,見了女兒再說。
“府上去我家報信,說我家嬌嬌兒生的艱難,嚇死我了,趕緊來看一看,我的嬌嬌兒呢?我這一宿沒睡心提著放不下。”
可不是一宿沒睡嘛,昨天白日就來報信,他就說來看,夫人不樂意,說才發動親家就上門,以後讓女兒難做,他不得不忍,忍了半天加一晚,眼圈都是黑的。
黎安侯恍然:“哎喲你定是又聽了半句話就跑來了,放心吧,有驚無險,大人孩子都平安。對了老韓,多謝你讓衛小將軍請了高人來,不然——這次多虧了衛家了。”
威遠侯迷瞪,我請誰?衛弋?這又是怎麼回事?
實在他在家聽了媽媽說一句就蹦起來招呼人來了,裡頭都有什麼事他還沒聽呢。
啊啊含糊著往裡去,衛弋也迎出來。
威遠侯迷糊著一拱手:“我先看嬌嬌兒。”
目光一掃,迅速鎖定月子房,直衝過去。
“哎哎,老韓,你一個大老爺們兒的——”黎安侯擋不住,與衛弋笑:“老韓的命根子就是這個女兒。來,咱們去屋裡等他。”
後頭的世子也被無視了,張張嘴:“父親,我去看看池心。”
“哎,這個時候你彆去了,被你看見老韓軟弱的一麵他肯定不放過你,走,等會兒你老丈人出來,你好好賠罪,你媳婦可是為你才吃了這般大苦。”
世子笑笑,笑意裡有些勉強。
鹽阿郎看衛弋,衛弋也看他一眼。
幾個男人又進了屋,侯夫人看過孩子已經走了。
為此,鹽阿郎心裡嘀咕一句:果真沒幾個對兒媳婦好的婆婆。
威遠侯大步進月子房,不用通傳的,見到女兒,不顧有個外人:“嬌嬌兒,出了什麼事?”
他沉著聲音,不複在外頭的張揚與開懷,往那裡一站,就是一座高山,遮擋所有風和雨。
世子夫人原本在和郝靈吃飯,聽見爹的聲音讓人收起床上的小桌和飯菜,見到人,聽到這一句,笑起來,讓幾個不知情的先出去,隻剩郝靈和最先的那個丫鬟。
“爹。”她笑著叫了聲,強撐的堅強倒塌,眼淚劈裡啪啦往下砸:“有人換了我的大兒。”
啥?!
越驚越鎮定,威遠侯老心臟都吊到天上去,人往裡來坐到床邊平視女兒。
“你給我仔細說說。”
世子夫人低聲嗚咽,幾次提氣:“媽媽沒說?”
“她說什麼?她回去一見我就要我給你雕的大公雞木頭,說什麼給孩子鎮一鎮。我一聽,點了兵就來了。她跟你娘說呢。彆管她了,你趕緊給我說,我大外孫呢?誰乾的?”
世子夫人聽得哭哭笑笑。
她要給娘家報信,讓爹娘來撐腰,可現在什麼都不知道,怎麼說明白?急著找回孩子,爹娘來得越快越好,急中生智,提起大公雞木雕。
說來這事,不算吉利。
當年威遠侯給心愛的小女兒親手雕木頭,雕了不少,韓池心最喜歡的是一隻五彩大公雞,又好看又神氣,愛不釋手,掛在脖子裡,走哪帶哪。
有次威遠侯抱著女兒玩飛飛,跑太快,那木頭輕,飄起來磕磚頭牆上,正正好把個脖子磕斷了。
韓池心一頓哭。
威遠侯夫人一頓火,罵威遠侯,粗手粗腳萬一把人磕牆上呢?又說那大公雞替韓池心擋了災,是隻好公雞,燒個母雞給它送去。
韓池心太喜歡那隻木頭公雞,喜歡到無可替代,再也不要彆的,威遠侯雕了更好看更威風的她都不要。難過了許久。
因此雖然久遠,但一家人都記得清楚。
那媽媽和丫鬟回去,一時也不知從哪頭說起,索性先傳了韓池心的話,正待要說小少爺的事,威遠侯已經炸了。
啥?木公雞?鎮?斷了頭的木公雞去給他外孫子鎮什麼?
他心愛的嬌嬌兒出事了!
點兵,跟老子殺!
好歹快到了,知道女兒這樣傳話是沒跟黎安侯府撕破臉的意思,把兵散開,管他娘的狗屁呢,圍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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