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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老將軍是先帝親封的大將軍王,大將軍王更像一種榮譽,原本先帝封衛老將軍國公來著,衛老將軍拒絕了,先帝便封了大將軍王,享國公待遇。
衛老將軍戎馬一生傷痛一身,失去兒子後傾力培養出衛弋來,便徹底撒手遊山玩水去了,一年回京的日子有限。
衛老夫人偶爾也出去走走,但孫子孫女大了,她不在家誰操心小輩的親事,因此近幾年也不出去了。家裡有大事再給老將軍傳信,但幾乎無大事。
對將家來說,無大事便是最好的事。
衛弋無語,為什麼祖母什麼都能想到那上頭去?
否認:“我和郝靈沒關係。沒那種關係。”
老夫人捂著嘴笑,擺手:“知道知道,年輕人臉皮薄,祖母不說,不說了。”
衛弋:“...”
“祖母讓成衣鋪給你訂的衣裳做好了,你快試試。”
一拍掌,一個個年輕的小廝魚貫而入,每個人都笑嘻嘻的,手裡高高舉著一套撐起來的衣裳。
至於為什麼用小廝而不是丫鬟,當然是因為衛弋個子高,丫鬟撐不起他的衣裳嘛,而且要挑選,很費時間的,還是男子力氣大些。
這點沒什麼,可一個個頭上彆著紅花,笑得露出兩排牙是怎麼回事?
還有這些衣裳,錦衣玉帶,姹紫嫣紅,確定是給男子穿的?
“好看吧,年輕的男孩子就要穿得新鮮、奪目,管家說,這幾個顏色在京裡最流行,你看這料子,光閃閃的,彆地都沒處買去。”
雞冠紅、鸚鵡藍、孔雀綠,這是給人穿的還是給鳥穿的?
衛弋頭疼的扶額。
“不穿。”
“不行!”老夫人板了臉:“月底盛會,京城所有的大姑娘小媳婦都會去!”不定開個屏就能招個媳婦回來。
逼著他試,一套一套的穿。
衛弋是個孝孫,又不是做對敵方案,他沒有堅持己見的理由,隻能聽之任之。
穿一套老夫人叫一聲好,他的臉就黑一分,不用照鏡子的,此時他就是個雜毛錦雞。
最後,老夫人猶豫:“選黑還是選白呢?郝靈丫頭定做的衣裳是黑打底的。”
衛弋正昏昏沉沉,聞言仿佛看見了救星:“黑的。”
他平日多穿黑。
“可是,白的顯年輕呀,你比郝丫頭大那麼多。”
“...”
他是有多老?
老夫人拍了板:“都帶上。”
好的,您老人家高興就好。
衛弋敗走,出門碰見衛霞進來。
衛霞是二房的姑娘。老夫人有兩個兒子,大兒子便是衛弋的爹,隻衛弋一條子嗣。二兒子不是將才,在家打理庶務,子嗣上隻得一子一女,女兒便是衛霞,才十四歲,兒子叫衛現,十六歲。
偌大將軍府小一輩隻有三個,且都是嫡出,不少人惦記著與衛家結親,大家私下都說,若不是衛家得帝王許諾的兒女婚事自主,衛家女必然要入宮,衛家男也要娶皇室女。
而這些年衛老夫人態度擺的明明白白,他們是無意與皇家結親的,其他人便動了心思。
上門探口風的人越發的多,老夫人卻是越加的愁。
大孫子衛弋便不多說了,被牛鼻子和禿驢敗壞了婚戀市場,但凡疼女兒的都不敢來,找上門的隻能為權勢能是什麼好親家?
二孫子衛現,十六了,男子成親晚這個年紀也該走六禮了,可這熊孩子天天嚷著自由萬歲,他娘帶他相看全被他攪黃了,就是個混不吝。
唯一的孫女衛霞倒是乖乖巧巧,可能是年紀小,男女之事上一點不開竅的,又被家裡嬌養的傻乎乎,家裡都不知該選個什麼樣的男子才能讓她一輩子和樂。
愁。
那是以前。
現在,不了。
老夫人得了神師的準話,上次,在城南,師婆婆和郝靈可都給她算了,撇去大孫子,翻過年,二孫子和孫女的婚事一準成,都是上好的良緣天作之合。
老夫人就是信,如今晚上都能多睡小半個時辰。
看見衛霞進來,想,在家裡留不長了,自家孫女嬌憨,嫁妝得再添添,左右有家底呢,家裡人就這幾個,留著能給誰花。
拉她坐下:“看給你做的衣裳。”
月底盛事,衛家也得出席,這種場合,衛家慣例不出風頭,穿著打扮不出錯就行,反正大好姻緣天定了,沒必要打扮給外人看。
衛霞還在好奇的張望衛弋,已經望不見了:“祖母,大哥真的也去?”
太嚇人了,大哥竟然會出席這種場合,很無聊的好不好,哦,這次有廟會呢,應該會有趣。
老夫人示意她看衣裳:“去,宮裡特意來囑咐,讓你大哥去。”
衛霞便撇嘴:“彆是哪個公主看上大哥了吧。”
老夫人不在意:“不會,沒有合適的公主。沒出嫁的公主們最大的還不滿十四,跟你大哥差太多。”
衛霞便道:“有個五公主呢。”
老夫人失笑:“她早嫁人了,你忘了?”
“是,她早嫁人了,可馬上要合離了。”衛霞很不屑的撇了撇嘴。
老夫人吃了一驚:“你說什麼?”
衛霞道:“我出去跟姐妹聚會聽說的,說五公主跟五駙馬鬨得很厲害,要合離。”
這種事,老夫人已經不感興趣,她出門交際也少,倒是小姑娘們常來常往很能及時得到些隱晦的訊息。
五公主今年好像是...二十歲?年紀倒是合適,但!
衛老夫人眼裡閃過冷意,彆說他們衛家無意尚公主,便是尚,也絕不能是刁蠻任性的攪家精。
“不要亂說,公主也不能強嫁。”
衛霞撇了撇嘴:“哪裡亂說,是五公主,她在一次聚會上,明明白白誇大哥這樣的男子才是頂天立地的真男人。祖母,你說她一個嫁了人的女子,誇彆的男子是什麼意思,還是在她鬨合離的時候。”
衛老夫人板了臉:“小小年紀嫁人合離掛在嘴邊,像什麼話。行了,祖母知道了,心裡有數。”
被祖母嗬斥,衛霞絲毫不在意:“有什麼不能說,祖母和娘不都說女子長大便要嫁人,嫁人嫁不好就回家來嘛,這有什麼不好說。”
一臉的混沌未開竅。
老夫人心想,算了,明年,明年就好了。
衛弋離開正院向自己院裡走去,路上看到一個身影見到他立即轉身就要鬼鬼祟祟的跑。
“衛現。”他揚高了聲音。
大將軍府二少爺閉目做了個痛苦的表情,才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轉過身,彎腰諂媚。
“大哥。”
大哥,親大哥,雖然不一個爹也不一個娘,但真的是親的。所以,親大哥您叫我一聲“二弟”或者“現兒”都行的。
衛現。
每次聽到那獨特的清冷聲線這樣無情無緒的呼喚自己的名字,都讓他有種沙場秋點兵秋風瑟瑟獨吹他的冷酷感。
衛弋是秋風,他衛現就是落葉,被人踩得全是窟窿的那種。
有些懼怕,可是能來自血緣,天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