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沒彆的法子,積少成多吧。等我能掃描數據,就能篩選合適的目標,你隻做就行了。”
可不是隻做嘛,發布任務回收獎勵都不用她,她就是個執行任務莫得商量的工具人。
郝靈哼了哼:“敢對郝大師不敬,小子吃些苦頭吧。”
大約人的天性便是貪婪,死的時候想要活,活的時候想要活的更好。
現下,小命無虞的高遠徹就是如此。
激動的心情平複下來,除了隨波蕩,他也不能做其他事情呀。
哦,腳下的石頭還在矢誌不渝呢,他蕩都蕩不起來,直挺挺的被水推著轉。
他開始想:幸好是兩條腿一並綁在一起再綴了石頭,不然一根腿被綴,一根腿沒被綴,日後豈不成了高矮腳?
他又想:若是綁在腰上呢?一夜泡過去作為男人就廢了吧。
他再想:啊,脖子好累,感覺以後再也低不了頭,或者石頭綁在脖子上他還能活動活動脖子?不會,會斷的。
他想啊想:夜好長...水好冷...渣女賤男好毒...家裡人什麼時候能找他...該跟鬆濤說一聲才是...誒誒誰咬我老子還沒死呢...唉還不是自己蠢...太會演了...自己眼瞎啊...天怎麼還沒亮...回去該怎麼報複...誰又咬我我沒死啊啊...那個不會凍壞吧自己還沒成親呢...有個熱炕頭就好了...有碗熱粥就好了...有菜有肉有酒比神仙都快活...活著不就是吃喝嘛情愛都是浮雲啊浮雲...啊天要亮了那雲鍍著金邊真像噴香的烤羊腿啊...
好煎熬。
高家漸亂起來,高遠徹一夜未歸,枯等一夜的鬆濤不能不上報。
高夫人氣歸氣,卻也隻想到兒子跑出去與同窗朋友的廝混,派了下人去找罷了,可這家找不到那家說沒見,這事便漸漸不對味起來。
鬆濤被打得皮開肉綻。
“自家的主子丟了你個小廝是乾什麼吃的!”
鬆濤想啊想,忽然想起:“夫人,二少爺該不是去見秦家小姐了吧?”
什麼?
高夫人立即柳眉倒豎:“二少爺經常背著人與秦姍姍私會?”
等等,兩府正兒八經議親呢,用得著偷偷摸摸,難道——高夫人眼前一黑,這個孽子,瞧上秦家彆的小姐了?
“不,就是秦家大小姐。”鬆濤連忙解釋,並看懂了高夫人的危險臉色極力挽尊:“沒經常,就幾次,是秦家大小姐約的少爺。”
“這個賤人。”高夫人咬牙切齒。
不管是不是有沒有,錯的肯定不是自家兒子。
所以從這一點來說,不怪秦姍姍對傻白甜的高遠徹厭煩,天下怎麼可能有喜歡兒媳婦的婆婆,一個以為婆婆和小姑因為自己而能善待自己媳婦的天真男人,大概,真的靠不住吧。
得去問,誰去,怎麼問,是門技術。
正好,兩家這兩日正過話呢,她親自去一趟也算師出有名。
高夫人去了秦家,一無所知的秦家人熱情如常,她還見了秦姍姍,秦姍姍也是一如既往的羞澀和恭敬,不知出於女人的直覺還是準婆婆的惡意,突然高夫人怎麼看她怎麼不順眼。
旁敲側擊,秦姍姍近一個月都沒出過門子,更沒見過高遠徹。
但從鬆濤那裡知道兩人私過會,高夫人表示她才不信狐狸精的鬼話。
可惜啊,沒證據啊,這事都不能挑明了說,挑明了,秦家沒臉,高家上趕著更是沒臉。
帶著一肚子火回了家。
心腹勸她:“彆氣了,夫人你不喜歡秦姍姍她也嫁不來了,兩家合八字的時候少爺出了這事,怎麼說都不吉利。”
高夫人心火拱燒:“小兔崽子到底去了哪兒?”
等他回來,看她不大棒子打他。
等男人們下差回來,人還沒找到,高夫人嘴角起泡。
大兒子說:“會不會去秦樓楚——”
高夫人一個眼神殺過去,一拍桌子:“為著秦家那小賤人,他連屋裡的丫鬟都換成婆子了,他會去那等地方?”
還沒弄清事實真相呢,高夫人已經對秦家翻了臉。
彆問,問就是直覺。
大兒媳對著自家夫君笑吟吟:“夫君怎麼覺著小叔會去那種地方?是設身處地嗎?”
大兒子:...
看他爹。
他爹瞪眼,孽子,你看哪裡!
“咳,我出去一趟。”
高夫人才瞪眼,高大人道:“我去五城兵馬司走一趟。”
高夫人一唬:“是不是太興師動眾了?或許徹兒隻是醉在哪個同窗家裡了?”
高大人淡淡看她一眼:“徹兒醉過嗎?夜不歸宿過嗎?連日不歸過嗎?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不用管禦史,孩子找回來要緊。”
不得不說,高大人是個好爹。
泡在水裡一夜加一天的高遠徹:爹,我謝謝您,求您快著點兒,兒子皮都泡沒了。
五城兵馬司,高大人一一去拜訪,一群粗漢子一聽才一天一夜未歸,都取笑他小題大做,男人嘛,誰沒個三五不著家的日子,可尋找失蹤人口本就是他們的職責,還是都派了人去問。
官府問話,自有一套章程和天然優勢,這時候又正是昨日那個時辰,從門房所說的方向,一路問過去,那些經常出攤的小販便能提供不少信息。
幸好高遠徹騎著高頭大馬拋頭露麵。
很順利的問到城門,出城去了,一夜一天都沒見人回。
彆的城門也回話,沒見過。
職業敏銳告訴他們,怕是真出事了。
連夜出城找,官兵和家丁,找著高遠徹的馬。
馬太大了,不好處置,就解開了韁繩讓它自己離去。
誰知這馬和高遠徹是有真感情的,興許感覺到歹人惡意,得了自由立即跑了,過半天又繞回來了。隻是畢竟還沒成精,不會跑回去報信,就在林子裡溜達。
溜達一天竟也沒見馬起意的人套去,是高遠徹的運氣。
馬見著人就叫,蹄子不斷的敲地。
就在附近了。
兵馬司有追蹤行跡的專業人士,很快發現路邊被壓斷的草葉枝條,還有重物拖拽的痕跡,痕跡到深水邊。
還有零星的血跡。
專業人士專業發言:“成年男子,長五尺八,不足三鈞。”又道:“看來是沉水了,縛了大石。”
跟著來的高大人立即委頓在地,喉嚨兩眼皆腫脹,揮著手顫不成句:“撈...撈...給我撈...”
夜色濃黑,一片湖岸被火把照耀如白晝。沒人覺著高遠徹能活著,但高大人踢了鞋脫了衣被下人抱著攔著仿若紅眼的瘋子,還是有人積極下水的。
把人撈上來,不止有銀子,更有人情呀。
高大人是鴻臚寺的主官,直接麵聖,當年也有舌戰群儒的輝煌戰績的。
下去撈,一開始隻在岸邊找,當然什麼也找不到。
畢竟高遠徹他是一條載著石頭的船,石頭落不到底還不是隨波逐流,哪怕它重,可水是全宇宙出了名的持之以恒,一夜一天過去,早給推遠了去。
後來找來了船,大家開始往遠處找,終於找到高遠徹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