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舉起手邊的望遠鏡,向艦隊的甲板上掃去。
隻見那團黑漆漆的東西,似乎是火炮。
但那火炮卻不是傳統的大口徑炮孔,而是由密密麻麻的小炮管組成,十六個為一組。
有經曆過李朝戰爭歸來的貴族,頓時嚇得腿都軟了。
那不是蘇大魔王轟炸他們的恐怖武器嗎!
為什麼,為什麼英國也有!?
拉文什麼都沒有解釋,而是笑眯眯的站在圍欄邊,衝著下麵擺擺手。
得到命令的軍官,立即一聲哨響。
旋即那些炮管紛紛轉向天際,激烈的炮火瞬間響起。
憤怒的火舌在天際炸裂,化作一道道絢麗多姿的煙花,久久不散。
圍欄邊,看著那些驚呼不已、大驚失色的貴族,拉文的唇角微微勾起。
他是希望通過和平貿易,改變之前約翰所做的一切沒錯。
但他也明白,沒有武力的支撐,他根本彆想做到這一切,更彆想讓那些桀驁不馴的貴族乖乖聽命於他。
擁有蘇謹的那頭東方巨獸,他現在不想再去招惹。
約翰的失敗看似偶然,實則在拉文眼裡,卻是必然。
每當約翰拿出自以為必勝的武器後,大明的那個年輕人,總會在關鍵的時刻給他當頭一棒。
吃了這麼多次虧,拉文不可能不吸取教訓。
若是繼續這麼拚下去,大英的國力遲早會被無休止的戰爭耗儘,最終淪為彆人口中的食物。
他要做的,是積蓄、再積蓄、不斷的積蓄實力,直到他確認真正萬無一失的那一天,再去一發中的。
漫天的煙花倒映在拉文的眼底,化作對帝國未來的無儘期盼,和深沉的野心。
“威爾斯呢?”
拉文沒有在人群中找到威爾斯的身影,趕緊吩咐仆人:“去把王子找來,這麼盛大的煙花表演,怎能錯過?”
他倒是不擔心威爾斯趁機逃跑,畢竟身邊跟著那麼多護衛,可不僅僅是用來保護他的。
“議長先生,剛剛威爾斯王子說他有些不舒服,在樓下休息。”
“不舒服?”
拉文的嘴角忽然上挑:“是心裡不舒服吧?這也難怪,看到他辛苦研製的武器,變成了我鎮壓貴族的利器,心裡難免有些難受。”
“不過”,拉文臉上的嘲色越來越濃:
“這麼重要的時刻,怎麼能少了他的見證?去吧,請我們偉大的威爾斯王子,來一起見證他叔叔登頂的輝煌時刻吧。”
“是的,議長先生,我想王子一定會很榮幸,能親身參與、見證這個時刻。”
打發仆人去找威爾斯,拉文的視線再次投向煙花漫天的夜空。
這一場盛大的煙花表演,足足持續了半個多小時。
直到所有賓客都開始有些審美疲勞的時候,煙花表演才漸漸落下帷幕。
現在,他們應該老實了吧?
拉文眼底的冷意越來越濃,煙花表演結束了,現在到了該他表演的時刻。
可就在他正準備再次發表演講的時候,忽然聽到‘吱嘎嘎’的奇怪動靜。
一股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瞬間再次轉回頭去,隻見戰艦上的火炮正在慢慢旋轉,直到對準了這座燈火通明的宮殿。
“怎麼回事?”
身邊的嗡嗡聲漸漸響起,賓客們也本能的察覺出不對勁。
“那些該死的戰艦為什麼還在這裡?他們為什麼要拿炮口對準我們?”
“拉文議長,請你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
“拉文議長,你把我們聚在這裡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你想對我們做什麼!”
拉文顧不上理會他們,吩咐士兵馬上與戰艦取得聯係,立即退去!
可派出去一波又一波的士兵,卻沒有帶回來任何消息,一去不返。
拉文的冷汗涔涔而下,慢慢溻濕了後背,整齊潔白的襯衫,映上不祥的濕潤。
他不斷對著戰艦揮手示意,可這一次,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唯一能算作回應的,是士兵冷酷而決絕的,不斷往連射火炮裡填裝著彈藥。
忽然明白了什麼,拉文神色驚慌衝著侍衛大喊:“快!快去把威爾斯帶到這裡來!”
此刻不在現場的人,隻有威爾斯一人,是誰想主導這場叛亂,還需要再說嗎?
可惜,拉文的反應終究有些遲鈍了,在他下令的瞬間,戰艦上的火炮,已經無情的對著宮殿開火。
嗖嗖嗖————!
火箭彈帶著來自地獄的低吼,穿過泰晤士河平靜的河麵,激蕩的空氣被撕破,蕩起層層的漣漪,最終無情的紮進,這座剛剛落成的嶄新宮殿內。
轟————!
熾熱的火光一閃而逝,緊隨其後的是,如末日一般崩塌的慘劇。
宮殿內的賓客、貴族,如沒頭蒼蠅一般四處躲避,拚命向著宮殿的另一頭逃亡。
所有人隻有一個念頭,就是在這座宮殿被徹底轟塌以前,逃出這座地獄。
隻可惜,冰冷而絕望的宮殿大門,不知什麼時候被人徹底鎖死,如同一道來自深淵的歎息之牆。
麵前是無法逾越的絕望殿牆,身後是步步逼近的地獄之火,有人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整個泰晤士河麵,被火箭彈尾翼的熾熱火焰,映照的猶如白晝。
好奇的市民大著膽子站在樓上,打量著這座本引以為傲的宮殿,看著她漸漸化為灰燼,崩如塵埃。
慘呼聲與爆炸聲混成一片,落在市民的耳中,仿佛是來自地獄的哀嚎。
不知過了多久,河麵上的炮火終於漸漸停息。
而他們對麵的這座滿目瘡痍的宮殿,卻早已沒有了聲息。
地獄使者的鐮刀劃過之後,唯有靜寂。
戰艦緩緩開動,沿著泰晤士河將宮殿重重包圍。
很快,數隊士兵從戰艦跳下,呈扇形向宮殿圍去。
厚重的殿門被打開,露出裡麵猶如地獄般,慘烈的景象。
士兵們仿佛沒有看到一般,目的性極強的直奔一樓的大殿而去。
將滿地的狼藉推到一邊,摸索著找到一個隱藏在地麵的把手,數人合力將厚重的鐵板拉開。
“咳咳、咳咳咳!”
鐵板下,露出威爾斯憔悴的臉,單邊眼鏡裂開了一道道斑駁的紋路,被他隨手丟到一邊。
此時,那溫厚純儒的王子,眼底隻有森森的冷意:
“去搜查,看看還有沒有活口,尤其是我那位親愛的拉文叔叔,活要見人,死要見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