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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若戰,那便戰?”
看著紀綱遞上來的密報,朱棣繃著的臉難得露出一絲笑意。
“還是謹弟回來以後的日子有意思,這死氣沉沉的朝堂啊,一下就熱鬨了不少。”
“陛下,是否需要錦衣衛協助晉國公,查一查這些官員?”
淡淡的掃了他一眼,朱棣的表情再次恢複古井無波:“不需要,你隻需要做好朕安排你的事,守好你的職責就可以。”
“臣,遵旨。”
“地方上的奏報回來了嗎?”
紀綱一揮手,身後幾名錦衣衛抬著箱子走了進來:“陛下,這是最近各地的密報,臣不敢擅專,全都帶進宮來了。”
“這麼多?”
朱棣嚇了一跳,這地方得亂成啥樣啊,才有這麼多奏報?
“最近各地都有些不安分,其中陳州、恩施、揚州、錢塘猶多,大部是本地百姓暴力對抗清丈土地、登錄黃冊的事。
陳州上報,鬨事的學子數次圍了教喻衙門,要求路確給說法,說的還是上次秋闈罷黜之事。”
朱棣麵色一寒:“鬨事的那些學子,誰人主使,誰人幫凶,名字都記下來了嗎?”
“回陛下,都記下了。”
“朕沒猜錯的話,帶頭的那幾個,是不是都是高門大院出來的?”
聽到陛下的言語中,殺氣漸漸加重,紀綱咬咬牙:“是。”
“好,朕知道了。”
朱棣少見的沒有發火,似乎並未將這件事放在心頭,但他接下來的話,卻讓紀綱冷汗直流。
“都記下來,一個都不能漏掉,張輔剛剛還上書說,交趾那邊正缺教書先生呢。”
臥槽!
紀綱心說陛下真夠狠的,看來這群鬨事的學子,下半輩子恐怕隻能和野人為伴,與蚊蟲為伍了...
“臣,謹遵上喻!”
紀綱方才離開,太子熾卻難得的主動來找他爹:“父皇,兒臣有一事不明!”
朱棣微微抬眼,心說今兒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兒子這是...生氣了?
對太子的態度,朱棣明顯就沒那麼好:“有話說,有屁放!”
“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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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高熾拿出最新的上喻:“兒臣剛剛看到這份上喻,故而來請問父皇,為何要將蘇根生下了詔獄!他犯了什麼罪!”
喲嗬,沒想到兒子居然是來替蘇根生出頭的。
強忍著笑意,朱棣讓自己的眼神逐漸冰冷下來:“蘇根生犯了罪,自然要懲處。”
“犯罪?”
朱高熾氣樂了:“敢問父皇,蘇根生所犯何罪?”
“貪墨、包庇、橫行不法”,朱棣少見的解釋了幾句:“你要是不明白,可以自己去翻卷宗。”
“卷宗兒臣自然要看!”
朱高熾憤憤不平的樣子,頗像氣鼓了嘴的河豚,朱棣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才沒樂出聲來。
“父皇!都察院有私,彈劾蘇根生也就罷了,可您拿到實證了嗎,就將朝中大員下了詔獄?”
朱高熾的手指向宮外:“小叔叔剛剛得勝凱旋,你就將他唯一的親人抓了,小叔叔因此寒心怎麼辦!”
“兒臣還聽說,小叔叔回京之後,你就再沒見過他一次,你讓彆的官員怎麼看他?”
“父皇”,說到這裡,朱高熾已是滿眼含淚:“最近彈劾小叔叔的奏疏,足足多了三倍啊!咱們不能讓功臣寒心啊!”
朱棣雙手抱胸,仰靠在軟榻上,饒有興致看著自己的兒子。
這個兒子雖然胖,雖然呆,雖然看著很不順眼,但有一點是朱棣最欣賞的,至善至孝。
就在他猶豫著,要不要把實話跟這個傻孩子說了的時候,黃儼急匆匆的跑了進來。
朝著朱高熾微微躬身行禮,趕緊將通政使司遞上來的奏疏送上去。
看著眼前截然不同的兩份奏疏,朱棣笑了。
“太子,你先看看這兩份奏疏。”
愕然從父皇手中接過奏疏,匆匆一覽,頓時陷入沉思。
“怎麼樣?”
“回父皇的話”,朱高熾皺著眉,指著第一份奏疏:
“大理寺、提刑司回奏,魏圭一案實因恩施木冊司土司之子,吉潘.阿木引發,
他帶族人為了抵抗清丈,兵圍清丈有司衙門,死於亂軍之中,實和魏圭無關。”
“但這另一封...”
另一封是都察院派出去的禦史所奏,裡麵的說法,完全和大理寺所呈相反。
據其所奏,魏圭在當地仗著晉國公門人的身份作威作福,多次敲詐本地土司,吉潘.阿木不服,才和他起了衝突,最終遭人刺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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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饒有興致看著他:“你信誰的話?”
“兒臣信大理寺和提刑司所奏。”
想也不想,朱高熾就堅定的站在蘇謹一邊:“魏圭兒臣熟識,他斷然不會是那種人。”
“錯了,錯了。”
看著朱棣搖頭的樣子,朱高熾愣住了:“難道父皇相信都察院的奏報?”
朱棣不答,隻是對著他招了招手:“太子,你到朕身邊來。”
朱高熾聽話的走到朱棣身邊,可還沒等他站穩,臉上就重重挨了一巴掌!
啪!
巨大的手勁,要不是因為他身材肥胖,差點沒原地轉個圈,直接螺旋升天。
“蠢貨!”
朱棣恨鐵不成鋼的瞪著他:“身為太子,未來的一國之君,如何能偏聽偏信?”
指著身前亂糟糟的一堆奏疏:“身為人君,你要做的,是耳聰目明,決不能被下麵的人牽著鼻子走,而是要看到背後的東西!看到實證!”
朱高熾捂著臉,腦瓜子嗡嗡的,對朱棣的話一句都沒聽進去。
主要是倆耳朵不停在嘶鳴,想聽也聽不清。
“你可知錯?”
朱棣說到這幾個字的時候,朱高熾的耳朵終於正常了一點,好歹聽見了。
雖然不知道爹說了啥,但他還是習慣性的點頭:“兒臣知錯了。”
“那就好。”
板著臉,朱棣指了指眼前堆積如山的奏疏:“朕就罰你將這些奏疏分門彆類的整理好,以供朕裁。”
“...兒臣,遵旨...”
伸了個懶腰,朱棣懶洋洋的起身出了門,腳步忽然明快了幾分。
“窩已打好,魚餌也上了鉤,還找茬揍了兒子一頓,今兒個天氣是真不錯啊,朕心甚悅,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