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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台,陛下這次的旨意,咱們怎麼有些看不懂啊?”
以都察院禦史孫健震、元騰平、藺翔亮為首的官員,齊聚在都禦史劉觀的公房。
本以為奏疏遞上去,馬上就會是一場君臣相鬥的博弈,可沒想到陛下僅僅簡單批複了幾個字。
知道了,查查吧。
陛下的妥協,本是一件好事,但他們心裡卻覺得很不踏實。
“諸位在擔心什麼?”
劉觀托著茶碗,表情平淡看著縷縷飄起的茶氣,語氣淡然:
“這不是好事嗎?陛下必然也察覺到蘇賊朋黨的狼子野心,想要開明眼,審奸佞。”
“咱們身為言官,職責就是風聞奏事,助聖君治理天下,開言路,明正理,謹慎做事,秉公彈奏。”
“都台,您的意思是?”
將茶碗輕輕擱桌上,朝圍攏在身邊的下屬一笑:“去查吧,務必詳儘,務必拿到實證,晉國公不比他人,榮享聖眷,又立新功,吾等做事須讓其心口皆服,明白嗎?”
“下官懂了。”
孫健震眼底閃著詭譎的光芒,對老上司的意思心知肚明。
彈劾路確等人,不過是在敲山震虎。
雖然不清楚陛下這次妥協的原因,但這麼好的機會放在眼前,他們怎麼能錯過?
一旦坐實路確等人的罪名,就能順藤而上,將蘇謹從那個位置扒下來。
若能敲掉蘇謹,那以他為首的新政,還有施行下去的可能嗎?
這一次,他們可是有力出力,將身後的家族全部拉了出來,才在江南造出那麼大的聲勢。
對於他們來說,這是最後的機會。
一旦失敗,麵臨的將是萬劫不複。
身後的族老雖然不願這麼做,但卻有不得不出手的理由。
一邊是鈍刀子殺人,溫水煮青蛙,直到慢慢煨熟,端上皇帝的餐桌。
一邊是背水一戰,奮力一搏,為子孫後代搏出一個未來,這個答案並不難選。
“都台,我等應從何處下手?是否應先查童福山貪墨一案?”
“童福山?”
劉觀神秘一笑:“不,若直接去查童福山,恐怕我等隻能無功而返。”
“都台的意思是?”
“坦遊,你來。”
元騰平一愣,上前兩步:“先生,您喊我?”
“我沒記錯的話,彈劾農閣魏圭擅殺恩師土民,激起民變,致土司叛亂一案,是你負責的吧?”
“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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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
劉觀起身,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諸件案子中,恩施一案最是證據確鑿,就勞你去把這件案子釘死!”
元騰平眼神一凜:“學生必不負先生所托!”
“諸位同僚”,劉觀施了個四方揖:“待魏圭一案上呈之後,方是我等反擊之時,
在此之前,望諸位切莫大意,一定要搜集足夠的罪證,將案子釘死,
待蘇賊返京之時,就是吾等奮力死戰之期,本官必與諸位同僚並肩,與蘇賊決一死戰!”
“都台高義!”
“去吧。”
等眾人走後,劉觀才疲憊的跌坐在椅子上。
僅僅是想一想與蘇謹麵對麵決戰的日子,他就忍不住興奮的微微顫抖。
他不恨蘇謹,反而很欣賞他,對他的遠見謀略更感欽佩。
但可惜,蘇謹的所作所為,無一不站在他們這些士家的對立麵上。
哪怕再欣賞他,根本利益的對立,也注定他們是不死不休的敵人。
這一次陛下態度的曖昧,讓他聞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
曆朝曆代,沒有任何帝王,會允許一個遊離於管控之外的朝臣。
靖難之役中,蘇謹立下大功不假,沒有他,甚至燕王都未必能打進應天。
但那已經都是過去。
淮西二十四將怎樣?丹書鐵券又怎樣?
洪武爺殺這些開國功勳,殺浙東重臣的時候,可曾眨了一下眼睛?
他對胡惟庸、李善長這些老部下、老兄弟舉起屠刀的時候,可曾心軟過?
也許剛剛坐穩江山的時候,陛下心裡對蘇謹全是感激之情。
但當他違旨抗命,私自跑到援朝戰場以後,以往的那些君臣相諧,怕也隨著他這一跑,灰飛煙滅了吧?
陛下的態度,就是最好的佐證。
雖然對於蘇謹欣賞,但有一點他是不認可的,甚至十分反對。
“開民智?”
劉觀眼底透著深深的不屑:“百姓都開了民智,誰還踏踏實實的種地,誰來奉養朝廷,又有誰來奉養天下官員?”
“一旦百姓開了民智,國將不國,大明危矣!蘇謹,枉你自負聰慧,這一步終究是大錯特錯!”
“老爺。”
劉觀的家奴小心進了公房,低聲說道:
“黃公公那邊傳出話來,蘇根生進宮想要覲見陛下,被陛下攆回去了,聽說還發了火。”
“噤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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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觀急急起身,出門左右環視沒看到人,才鬆了口氣,回屋帶著埋怨的口氣:
“不是說沒事不許來衙門找我嗎?有事不能回去說?”
“老奴這不是著急嗎?”
他放低了聲音:“黃公公出宮的時辰有限,他問老奴,老爺還有什麼要交代的沒有?”
劉觀沉眉半晌,低聲說道:“附耳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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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冷。”
蘇謹縮著肩,順著鋼鐵鑄造的階梯,慢慢登上鐵甲艦。
伸手撫摸著被寒霜侵襲的欄杆,眼中透著的卻是絲絲得意。
隻可惜,這隻是第一代鐵甲戰艦,動力來源還是依靠燒開水,自己心心念念的核動力,不知還要多少日月。
倉庫圖書館裡的書,是成體係的存在。
拿到這些書的人,隻需要按照先輩們摸索出來的體係,就可以順利打造出他想要的一切。
可即便是這樣,僅僅蒸汽動力的戰艦,也花了一年多的時間才完成。
還不是完全版的。
一方麵是人才的匱乏,幾個學生帶著數百徒孫,看似可用的人數不少,但他知道遠遠不夠。
學習、實踐都需要大量的時間,不是看看書就能做出來的。
這幾百人,幾乎已經是蘇謹能遴選出來的,天才中的天才。
可即便是這樣,當他看著巨大的戰艦,也能感到戰艦背後,是無數人日夜不休的心血。
“姐夫!”
朱允熥興高采烈的衝了上來,狠狠抱住蘇謹,眼眶瞬間變得通紅,忍不住抽噎:
“姐夫...我想你了。”
蘇謹一愣,感受著朱允熥發自內心的思念,輕輕拍打他的後背:“都多大的人了,怎麼還哭鼻子?”
“不管多大,你都是我姐夫,我永遠是你弟弟。”
“好了好了”,將他牢牢抱著自己的手扳開,上下打量著:“白了,胖了,夥食不錯啊。”
“什麼呀。”
擦著眼淚,朱允熥笑道:“天天關在實驗室裡比對數據,連門都出不去,可不養的白白胖胖的嘛?”
“哈哈哈哈”,蘇謹放聲大笑:“你可彆學你四叔家的老大,小心糖尿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