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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泛著血紅色的夕陽緩緩沉入波濤,海浪儘情拍打著礁石,似在對著彼岸嘶吼。
僅存的一抹餘光中,一道孤寂的背影張開雙臂,似在擁抱著整片汪洋,又似在告彆那道殘陽。
“王,援兵恐怕不能按時抵達了,署理先生表示他也很遺憾。”
約翰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又像是壓根沒聽到對方的話。
良久良久,直到他的雙臂微微發酸。
再次將手背回身後,這位挑起東方戰火的元凶,表情又一次恢複到古井無波。
“是因為亞剌比亞的原因吧?”
嘴唇無聲的上揚,帶著濃濃的嘲諷:“拉文這個家夥,終於忍不住了嗎?”
侍從將身子慢慢伏低,眼中卻射出濃濃的殺氣:“王,請允許我啟用他們,替您解決掉那位不太聽話的先生。”
“不不不。”
約翰上揚的嘴角慢慢咧開,眼神中滿是戲謔:“遊戲才剛剛開始,奧文。
這是一場波瀾壯闊的棋局,每個人都是棋子,但愚蠢的人總是自作聰明,從不認為他身陷棋局,你是這樣,我也是這樣。”
奧文茫然的抬起頭:“王,我不明白。”
“你以後會慢慢明白的。”
約翰並沒有打算解釋,慢慢盤膝坐下,從身後的背囊中,取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
“你瞧。”
盒子被他輕輕打開,裡麵赫然陳放著一副中華的象棋:“這些人的手總是那麼巧妙,這哪裡是一盒棋子,分明是一件藝術品。”
奧文眼神中帶著茫然,完全不懂王為什麼會來了興致說起這些。
看他的動作,是要在這裡下一局棋?
果然,約翰小心的拈起一枚棋子:“你要和我來一局嗎?”
搖了搖頭,奧文有些赫然:“抱歉,您最忠誠的仆人隻會殺人,不會下棋。”
“哈哈哈哈”,約翰忽然放聲大笑,豪邁的笑聲在山穀間回蕩,遠處波濤拍岸的低吼,似乎都被他壓了下去。
“你看,這就是我說的,每個人都是棋子,身為棋子,又如何做這個執棋人呢?”
說著話的時候,他將棋盤鄭重的擺好,一枚一枚,動作很慢,小心翼翼地往上擺放棋子,嘴裡不停喃喃自語。
奧文聽不懂王在說什麼,因為他說的居然是漢話:
“你如是,拉文如是,我亦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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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利就像這象棋,是讓人一旦沾上,就再也難以割舍的東西。”
“但是誰又是真正的執棋人?”
“我們的眼睛太窄了,窄到隻能看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卻永遠看不到那隱蔽在欲望之中的風險。”
“王!”
看到約翰居然真的要開始自娛自樂,奧文有些著急:“我們該走了,我們都不知道,威森和歐文能為您爭取多少時間。”
“王,我們接下來要走的路,還很長。”
“還有路嗎?”
約翰頭也沒抬,似乎那棋盤上有什麼魔法,吸引著他的所有專注:
“我一直以為自己是這個世界的執棋人,可到了現在才發現,我又何嘗不是一枚棋子?”
啪!
當頭炮。
紅色的棋子直指黑色陣營的前方,在約翰的視線中,棋盤仿似活了起來,無數的身影在楚河漢界的兩端掙紮、廝殺。
然而,本應讓黑棋跳馬的手,卻遲遲沒有落下去。
就仿似被人施了定身術一般,約翰的身子就這麼定在那裡,如陷夢中。
那抹殘陽終究吐出最後一絲華光,徹底沉入海麵,大地回歸黑暗。
史蒂夫點起火把,火光映著約翰的半邊側臉,陰晴不定。
“身為棋子,我的任務其實已經完成了。”
沒頭沒腦的丟出一句話,他的臉上透著一絲釋然:“奧文,你認為大明最令人恐懼的是什麼?”
被忽然問到,奧文一愣。
想了想後,他認真的答道:“火炮,和那些忽然冒出來,稀奇古怪的武器。”
“是嗎?”
約翰的表情有些不以為然:“但我認為,大明最可怕之處,是他們整個民族,
這個傳承了幾千年的民族,骨子裡有一種可怕的東西,我卻形容不來。”
“忍耐、不屈,以及那深入骨髓,幾乎是一種本能的擴張,一種對土地的渴望。”
“啊?”
奧文有些不以為然,卻總是習慣性的順從:“王,您說的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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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這些,你也不信吧?”
約翰謔笑望著他:“不止是你,拉文也好,我的孩子威爾斯也好,他們也不信。”
不需要奧文解釋什麼,他開始低頭收拾棋盤:“我們總是過度信賴手中的拿到的東西,認為隻要有了最先進的武器,就可以征服世界。”
“但他們都沒有睜眼去看一眼曆史,看看在這片土地上,這些漢人都經曆過什麼?”
“他們被打倒過,被征服過,也被異族統治過。”
“但無論過了多久,最後又能在這片土地重新屹立,站在世界之端。”
說著話,但他手上的動作一點都不慢,已經將棋盤重新裝好,珍而重之的收進背囊。
“他們都以為我想征服這片土地,但隻有我自己清楚,我從來沒有過征服這裡的欲望和野心。”
奧文怔怔看著他,不知今晚王為什麼會說這麼多話。
“就像那一招當頭炮一樣,看似平常的開局,但誰又能知道,我的真正目的是什麼?”
說到這裡,約翰卻不再多說了。
看著他高大的背影,奧文總覺得王今夜有些不大一樣,似乎有很多的心事。
望著早已看不清,隻有陣陣波濤的海岸,約翰深深歎息,似有深深的疲憊。
“炮之所指,棋局紛亂,孩子,希望你能明白我的苦心,拿到我們真正想要的東西。”
約翰的行囊從不允許彆人幫他攜帶,將行囊重新安放在馬上,翻身上馬:
“走吧,我們還有很遠的路要走,希望蘇謹那個家夥彆太早看破。”
奧文無言為他牽著馬,身後的幾十人默默起身,一行人漸漸消失在阿虎飛嶺山西巒的山穀間。
這片山穀再次恢複寧靜,似乎從來沒有這麼一行人來過。
一隻麻雀從樹上落在隊伍停留過的地方,啃食著殘留的麵包渣。
飯飽之後,再次嘰嘰喳喳的飛向樹梢,望著天邊的孤月。
那一輪孤月照不明這處黑暗的山穀,同樣也照不明,金剛山的山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