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輝祖看著蘇謹發來的電報,陷入沉思。
“大將軍,晉國公來電,是讓咱們放棄平壤戰線嗎?”
徐輝祖搖搖頭:“沒有。”
“那晉國公的意思是?”
“我也不知道”,徐輝祖歎口氣,將密電遞給麾下將領傳閱。
“他隻說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支援,而是——”
徐輝祖將眼睛投向輿圖,死死盯著漢江的位置,心中無限疑惑升起。
“為什麼蘇謹無論如何不許支援,我又要向誰支援?李景隆嗎?”
“大明防線如今已是岌岌可危,可為什麼他要我暗中積蓄實力,將部隊反而前壓向南,等機會一舉攻過漢江?”
“這個機會,又是什麼?”
其麾下將領也是一般的疑惑:“大將軍,要不再給晉國公發報,詳細問一下吧?”
“不行。”
徐輝祖無奈搖頭:“晉國公擔心情報被截獲,發完這封電報後,已經關閉電台,咱們徹底聯絡不上他了。”
“老爺,咱們真要這麼乾?”
馬三一臉憂慮:“要不,您先往後稍稍,這裡交給小的?”
蘇謹不答,始終在閉目沉思。
良久之後他才笑道:“那個約翰始終視我為生死大敵,反之,我又何嘗不是?”
“他不親手抓到我,死不瞑目,但我又何嘗不想抓到他,問一問他的來曆?”
“那”
馬三始終覺得不放心:“老爺,咱這電報一發,麵對的可是無窮無儘的轟炸,咱能頂得住嗎?”
“哈哈哈哈!”
蘇謹大笑:“倘若我帶著的是一支整編部隊,我還真不敢這麼玩。”
他的眼睛旋即眯起,射出一道精光:“但咱們一共就這幾百人,這茫茫大山他又去哪裡找我?”
“好吧。”
馬三歎口氣,既然老爺做了決定,他能做的就是陪著老爺一起。
哪怕是死,他也得墊在老爺的身前。
“那小的就發報去了。”
“去吧。”
蘇謹冷冷一笑:“記得,動靜整的越大越好!”
馬三點點頭,嘿嘿一笑:“明白,老爺。”
滴滴滴滴滴
如果電波有顏色,那從天上俯瞰下去,無數的線條,從阿虎飛嶺山和北方的狼林山脈交接之處,一處名為妙香山的高地附近,驟然飛出,交織成一個個線團。
這些線團慢慢凝聚,繼而如出水的蛟龍,向著四麵八方飛散而去。
這些情報猶如亂碼一般,卻又有其獨有的規律。
徐輝祖部,李景隆部很快收到電文,卻無不一頭霧水。
‘賈似道有難,請速增援。’
在北朝境內,能使用電台的,除了李景隆部,就隻有蘇謹。
聽到有難兩個字的時候,徐輝祖第一反應就是帶兵增援!
但他還沒張口,忽然想起之前的那封加密電文。
“集”
話未說出,立即改口:
“命預備隊迅速集結,沿大同江向南浦方向隱蔽行動!”
“喏!”
另一邊,李景隆看著電文一臉的莫名其妙:“賈似道?什麼玩意?他蘇謹是老年癡呆了不成?”
“這小子為啥不用密電求援,而是用明文?”
“大帥,那咱們要增援嗎?”
掃了一眼輿圖,李景隆忽然明白了蘇謹的‘陰謀’:“你瞧瞧電文發出的位置。”
“呃,是妙香山?”
“不錯!”
李景隆冷笑:“蘇謹這是看我不肯撤兵,想借著求援的名義,騙我去妙香山休整吧?”
“啊?那大帥,咱們去不去啊?”
“去個嘚兒!”
他冷笑著下令:“告訴蘇謹,就說老子在這裡阻擊洋鬼子,忙不過來,實在不行他就自個兒先撤到遼東去吧,哼!”
“他不是讓老子撤回去嗎?我瞧遼東那地方不錯,挺適合他去養老的,就這麼回。”
“喏。”
隻不過,這一次李景隆部的回信,卻猶如石沉大海一般,沒有得到絲毫回應,也不知是不是蘇謹生氣了。
但李景隆凜然不懼。
這次出征,他可是有陛下賜下的‘便宜行事,專機決斷’之權。
蘇謹的位置幾乎在他們的正後方,李景隆才不信他會遇到什麼危險。
就算真有危險出了事,那也是回去之後的事。
現在,他李景隆就要釘死在這阿虎飛嶺山上,絕不讓洋鬼子前進一步。
哪怕戰死也渾然不懼。
將軍何懼身下死,當為英雄裹屍還。
這口氣,他李景隆還就和蘇謹賭上了。
不過顯然,蘇謹這無休無止的明電,不是給徐輝祖和李景隆看的。
遠在漢江的約翰,也從諜報員手中拿到了密電。
“明文?”
拿到密電的第一反應,約翰就懷疑這是明人的計謀。
“賈似道?是誰?”
他撓了撓頭,在腦海裡仔細回憶,明軍中有沒有這麼一位將領。
但身為半個‘大明通’的他,開戰之前怎麼可能不去了解敵軍主要將領?
約翰思來想去,卻始終想不起明軍中有‘賈似道’這個人物。
“不必理等等!”
驟然之間,約翰心中一道電光閃過!
“賈似道,我想起來他是誰了!”
下屬的軍官一臉疑惑:“王,我不記得明軍有姓賈的將領啊?”
“他當然不是明軍的將領”,約翰冷笑:“因為賈似道是南宋的人!”
“南宋?”
知道下屬對漢人的曆史不了解,約翰隨口解釋:“就是大明之前再之前的一個王朝,已經有兩百多年。”
“啊?”
再次看看手中的情報,軍官以為自己見鬼了:“兩百多年前的人,發電報求援?”
“哈哈哈哈哈哈!”
約翰大笑,拍著軍官的肩膀:“你不知道,這位賈似道還有一個身份,就是南宋的‘權相’,身份類似於咱們的首相。”
“王,我怎麼越聽越糊塗?”
約翰嘴角噙著冷笑:“如今的明國,唯一能稱為權相的人,你說是誰?”
“是啊,我明白了!”
軍官再次看向諜報:“是那個蘇謹!”
“不錯!”
約翰的表情漸漸變的陰翳:“這封電報一定是蘇謹發出來的!”
“雖然我不知道他遇到了什麼事,但我猜測,既然用明文發電,他一定遇到很大的危機。”
“可是”
軍官有些猶豫:“這會不會是蘇謹的陰謀?”
“這”
聞言,約翰也有些猶豫,可想要蘇謹死的欲望,如烈火一般灼燒著他的心。
不管是真是假,他決不能放過這個機會!
“想要吃掉我,恐怕也沒那麼容易!”
約翰冷笑:“給我把所有戰機編隊調到那個位置,就算是炸,我也要把那隻該死的兔子炸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