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琦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
在夢裡,他重新踏上了報訊的征途。
在滿剌加海峽西麵,遭遇了安南的盤查,雙方開戰後,在付出主桅的代價之後,才僥幸逃離。
(馬六甲海峽,大明稱之為滿剌加)
雖然對麵也被自己擊沉了三艘戰船。
鄭琦很清楚,失去主桅的戰船,如果繼續沿著滿剌加海峽撤離,用不了多久就會被追上。
他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向南繞行蘇門答剌、爪哇島後,穿過爪窪海。
之後再繞過呂宋島,就是大明的廣東市舶司防區。
雖然繞了一個大圈,但事實證明,鄭琦的決定是正確的。
就在聯軍追蹤的船長,還在納悶消失的明軍去了哪裡的時候,他已經航行在蘇門答剌海域。
不過這一路上,完全談不上太平。
這一片遠離大明控製的海域,海盜叢生。
有當初鄱陽湖大戰之後,陳、張逃將的後人,也有本地的海賊。
要不是他們戰艦上載著火炮,一路邊打邊逃,恐怕還沒到大明海域,就被海賊扔海裡喂魚了。
即便如此,一路上犧牲的將士和亞剌比亞人也不在少數。
其中大部分是戰死,小部分卻是因為缺少物資和蔬菜,缺少維c導致患了病,病死在了船上。
鄭琦忽然夢到,就在他即將和市舶司巡檢船彙合的時候,來自聯軍的一發炮彈,直直飛向自己的麵門!
“不要——————快去通知————!”
咦?
驚醒的鄭琦,這才驚覺自己是在一處臥艙之內,床鋪是他熟悉的海軍上下鋪。
搖搖腦袋,他才想起此刻應該還在自己的船上。
“你醒了?”
當初攔下他們的那個總旗,笑著給他送上一碗粥:“你這一覺足足睡了三天三夜,我都怕你睡死過去。”
鄭琦不答,半晌之後悠悠問道:“咱們現在在哪裡?”
“剛過了永寧衛的防區,再有幾天就能到杭州灣了。”
那總旗笑笑:“不過現在朝廷的規矩有些變化,所有過往船隻必須先去崇寧備倭衛報備,才能進入內河。”
鄭琦不知道這是蘇謹定下的規矩,但也隻能點點頭表示照辦。
“你這”
總旗有些猶豫,歎了口氣還是什麼都沒問:
“也不知你們遭了什麼罪,遇上了什麼人,但我知道,不該問的不要問,你放心吧。”
感激的衝他一笑,鄭琦匆匆將稀粥扒拉進肚子裡,然後就要去看看自己的兄弟。
隨後,總旗帶著他直接上了甲板。
患病未死的戰友和亞剌比亞水手,都得到了很好的救治,算是撿回來一條小命,運氣不錯。
快艦因為喪失了主桅,也沒時間修複,隻好被彆的船拖著走。
但鄭琦最關心的,還是船艙最下麵,那些戰友的骨灰。
拍拍他的肩,總旗歎口氣:“放心吧,晉國公年前就在全國下令建造英烈祠、紀念碑,他們的英靈不會遠去,也永遠不會被後代遺忘。”
“晉國公?”
此時已是永樂年間,不過鄭琦還不知道蘇謹被封國公的事。
“就是禮部尚書、工部尚書蘇謹蘇大人”,總旗笑笑,旋即又抱怨道:
“就是不知道朝廷為啥撤了他老人家工部尚書的職,又換成了鄭尚書,這下新式巡邏艦的事,不知還有沒有影了”
鄭琦這才曉得,原來蘇大人已經封國公了。
不過他的臉上沒有絲毫喜悅,反而帶著濃濃的擔心。
蘇大人被陛下封了國公,那將來還會跟他們一起,在西大陸會和嗎?
且不說鄭琦正向著崇明備倭衛前行,另一邊朱高燧的日子越來越難過。
沒有追到報訊船,這下聯軍算是炸了窩。
眼前連個隻有幾十艘戰船的對手都搞不定,若是等大明艦隊來援,後果不堪設想啊。
所有在場的貴族,都忍不住打個冷顫。
撤吧,自己的油礦白白被那姓蒲的嫖了去,說什麼也不甘心。
可是不撤,難道在這裡等著大明來打?
當時就有人想溜,但也有人想留,因為意見不合吵了起來。
就在一群人吵翻了天,差點要起內訌的時候,總督追擊事務,來自英國海運公司的總督喬爾斯,說了一句讓他們都閉上嘴的話:
“油礦拿不回來,你們猜王會怎麼懲罰你們?”
聞言,所有人都打了個哆嗦。
約翰可不是威爾斯王子,對他們做什麼都漠不關心。
想想最初被約翰王征服、統治的時候,那種有今天沒明天的恐怖日子,就令人絕望。
這些年約翰的精力主要放在東亞,對本土管理較少,這一個一個的慢慢又開始放飛自我。
喬爾斯的這句話,算是點醒了他們。
一旦油礦被奪,石油供給不上導致遠征軍戰敗,約翰絕不會放過他們。
僅存的老牌貴族,會被他吞的渣也不剩。
至於那些靠著約翰新王室崛起的新興貴族,一夜之間就會被打入塵埃。
“總督先生,您說怎麼辦吧?我們都聽您的。”
喬爾斯是部隊出身,是約翰的親信,才會被放在海運公司負責亞剌比亞事務。
見收拾了這群見風使舵的家夥,他總算鬆了口氣:“明天一早,按照上次的辦法,繼續進攻荷台達東岸!”
“這次我會親自率領戰艦守在身後,絕不給敵人偷襲的機會!”
麥克豪斯聞言直撇嘴。
他還是頭一次看到把躲在最後,說的如此大義凜然的
翌日,聯軍戰艦在貨船的掩護下,再次向荷台達東岸陣地發起進攻。
這一次,這些貴族們都拿出了‘舍財取義’的勇氣,也不心疼那些貨船了。
隻要拿下這裡,取得王的原諒,貨船沒了還能再攢。
但要是拿不下,恐怕他們的族人都要跟著消失,貨船不貨船的,還有那麼重要嗎?
乍然間受到如此猛烈的進攻,江傳道也被打了個灰頭土臉。
饒是他做好了準備,但短短三日間,東岸防線就如被摧枯拉朽一般,搖搖欲墜。
心知繼續這樣死守下去絕不是辦法,朱高燧果斷命令江傳道放棄東岸防線,退守荷台達。
聯軍不是想要石油嗎?
朱高燧眯著眼冷笑:“石油你們可以拿去,但前提是你們得有那個本事運走才行。”
“江指揮,告訴海上的艦隊,全部打散了在海上藏匿起來。”
“等這群貪婪的家夥裝船的時候,咱們就讓他們好好嘗嘗,什麼叫麻雀戰!”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