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寧還沒到揚州,揚州卻出了大事。
鹽商、糧商等,全部罷市。
凡是屬於揚州商會的商戶,幾乎都在一夜之間選擇罷市。
糧、鹽乃是關乎民生的最重要商鋪,這一罷市,揚州的百姓直接活不下去了。
想要買一點糧食或者鹽,就隻能選擇黑市,去買那些高出天際的東西。
一時間,糧價漲了三倍,鹽價更是直接翻了五倍!
剛剛到了鹽道衙門的童福山聞訊,頓時急了。
張林出外打聽消息回來,臉色難看:“是揚州商會搞的鬼,是何尚君對你的報複。”
童福山臉色鐵青。
揚州大小官員彈劾他的事,他沒放在心上。
但鹽商、糧商罷市,在地方引起這樣的軒然大波和民憤。
即便是先生能保住他,恐怕也得扒了這身官服回京。
官服他不稀罕,但負了先生的囑托,他抬不起這個頭來。
“我去找方進染。”
他就不信了,鹽商罷市,對他這個揚州知府就沒有影響?
可他還沒出門,門外忽然被一群百姓堵住。
“贓官,滾出揚州!”
“滾出揚州!”
“贓官出來,給咱們一個說法!”
童福山扒在門縫往外看,此時的鹽運衙門早被憤怒的百姓,圍了個水泄不通。
“俺們就指著這點生計,你斷了俺們的生計,俺們也不活了!”
童福山臉色難看:“怎麼回事?”
張林指著圍觀人群中,幾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弄鬼的人八成就是他們。”
此時外滿的人群中,幾個鬼祟的身影不停在人群中穿梭。
“就是這個童大人,殺了商會會長的兒子,人家氣不過才罷市的。”
“要不是因為他殺了人家會長的兒子,鹽商至於不收咱們的鹽嗎?”
見消息散的差不多了,那些人舉著拳頭站在人群中高喊:
“殺人凶手償命!”
“交出殺人凶手,鹽商複市!”
“殺人官害百姓!交出殺人官!”
在這些人的挑唆下,百姓的群情更加憤湧,跟著大喊:“交出殺人官,殺人償命!”
“我們要活,殺人償命!”
“交出凶手,交出殺人官!”
童福山的臉色被氣的鐵青,拉開門閥就要往外衝。
“公子,不可!”
張林趕緊將他攔住:“誰也不清楚外麵的人群裡混著什麼人,要是有人挑唆,你出了事怎麼辦?”
童福山急了:“難道就這麼看著?”
“公子稍等。”
張林歇下門閥,和李庸對視一眼衝出門外。
二人衝進人群裡,對著那幾個鬼祟身影一頓拳打腳踢,然後將人抓進了府裡。
張林把人往地下一丟:“說吧,誰指使你們的?”
“你說什麼,我不知道!”
被抓來的人一點都不怕,斜睨著他:“你害的咱們沒飯吃,還要殺人不成?”
說著往地下一趟:“來來來,反正我就是個賤民,要殺便殺!”
張林樂了。
他要真是個小老百姓,抓進來的時候早嚇死了。
這家夥一副混不吝的模樣,明顯就是篤定童福山是個官,不敢動他。
張林低下頭嘿嘿一樂:“你算得沒錯,老子是不敢殺你,但是。”
他的眼神有意無意的往那人下體瞟去:
“老子雖然不敢殺你,但也能讓你下半輩子做個廢人,不信咱們試試?”
“呃”
看到張林凶狠的目光,那人頓時沒了囂張的氣焰。
“不願意說?”
張林嘿嘿一笑,抬起腳就要往下跺!
“彆彆!我說,是”
話音未落,門外忽然有人高喊:“知府大人到————!”
“開門!”
張林將門閥歇下,沉著臉走了進來,忍不住帶著指責的口氣看向童福山:“怎麼搞成這樣?”
童福山冷著臉,睨著方進染:“怎麼搞成這樣,想必方大人比我清楚吧?”
方進染一愣,旋即沉下了臉:“大人什麼意思?難道說這些百姓都是下官喊來的?”
“是不是,方大人自然比本官清楚。”
“好啊,好!”
方進染氣樂了:“下官聞訊趕來,本想為大人分憂,沒想到反被大人誤會。”
“既然如此,那不如大人將下官官服去了,下官就陪大人一同回京麵聖,請陛下來定奪!”
說著,方進染當著童福山的麵就要脫去官服。
在他的設想裡,自己玩這麼一出以退為進,童福山必然驚慌。
但沒想到,後者就是這麼直勾勾的看著自己,眼神玩味。
那眼神中不止沒有一點驚慌,好像還在審視著自己的身體。
頓時,方進染就有一種正被挑選的妓子的感覺
“童大人!”
見這招以退為進沒用,他索性也不脫了,將官服重新穿好:
“鹽商、糧商罷市,百姓民不聊生,此事皆應由你來負責!”
“用不用我負責的,暫時先不說”,童福山冷笑:
“方大人不是脫了官服要跟我回京嗎?怎麼不脫了?”
方進染冷汗頓時流了出來。
鹽商罷市,他童福山固然難逃罪責,但自己這個揚州知府又能好到哪去?
這次攛掇鹽商罷市,不過是給童福山一個下馬威罷了。
隻要他能服軟,自然很快就能恢複秩序。
但現在看來,這小子完全就是個愣頭青啊!
倘若對方梗著脖子和他飆上了,到時候回了京城
人家可是酷吏蘇的學生,身後有先生保著,自己呢?
到了那個時候,恐怕自己才是陛下用來殺雞儆猴的那隻雞吧
“童大人,下官是在與你商議正事!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
“我說的也是正事啊。”
童福山嬉笑。
他的麵上雖然在嬉笑,但心裡也沒舒服到哪去。
這個方進染寧願搭上自己,也要弄這麼一出大戲出來,必有貓膩。
看樣子,自己真的摸到了什麼不該摸的東西。
正僵持著,門外忽然傳出一聲高呼:“欽差大人到~~~~!”
童福山一愕,一把推開方進染往外走去。
隻見一個轎子緩緩停在了鹽運衙門門口,接著簾子一掀,一個中年男人緩緩走了出來。
“見過欽差大人!”
“見過駙馬!”
童福山和方進染齊身下拜。
隻不過童福山隻是躬身,而方進染卻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起來吧。”
王寧笑嘻嘻的看著兩人:“我這才到揚州,怎麼就看到這麼一出大戲?”
旋即饒有興致的看著兩人:“你倆在這玩什麼呢,這麼熱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