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錢也真是隨著沈涼這回外出遊曆,再次經曆了一場人生“大落”。
到晉王府成為馬夫之前,他一直都是在混跡江湖,可是混跡江湖,又不能輕易憑借自己的實力強勁,就胡亂禍害百姓,收斂錢財。
再加上他在很年輕的時候,就很喜歡喝酒了。
於是隻要是手頭上有點閒錢,就會立馬被他全部拿來買酒,滿足一時口腹之欲。
如此便導致了老錢“貪財”的性子養成。
最窮的時候,那真是堂堂武道高手,都淪落去偷雞摸狗了。
一塊銅板,恨不得掰成兩瓣花。
這一吝嗇鬼的脾性,直到入了晉王府,再也不愁吃喝後,才逐漸得以改變。
尤其是沈涼出生,再到懂事之後,老錢跟著沈涼屁股後麵,那可是徹底感受到了什麼叫嘴裡塞滿金湯匙出生的“少爺”。
猶記得,大概在沈涼四五歲的時候,到街上聽了一場說書,那人講得也是精彩,沈涼直接就丟出去一萬兩銀票打賞,那一瞬間,老錢心都在滴血。
一萬兩銀票啊!
那得能買多少好酒?!
而且一個街頭說書的,彆說是一萬兩打賞了,就是一兩打賞,那都得對打賞之人感恩戴德!
不過隨著時間推移,愈發熟悉了沈涼花錢如流水的金錢觀,老錢的金錢觀,也慢慢跟著發生了變化。
最誇張的,就是老錢懷裡幫沈涼揣著的銀票,有一次實在是憋不住了,跑去茅房如廁,又找不到手紙,於是在懷裡摸索一把,直接就拿銀票擦了屁股。
關鍵完事了還不心疼。
沈涼更是從來沒有在錢的事上埋怨過他。
可反觀當下。
出門老少二人,身上就一百兩銀票,走到淮城,乾脆就花了個底掉。
幸虧少爺有能耐。
在一個任誰也看不慣的富家惡少手裡坑來三萬多兩銀票。
日子終於又好起來了。
不用再擔心喝不到酒了。
結果就是今兒這麼一次花樓之行,此時看少爺的態度——
明顯就是打算哪怕把三萬多兩家底全砸進去,也要一親美人芳澤啊!
少爺啊!
咱是將來的晉王!
一州之主!
八十萬無敵之師的掌控者!
你怎麼能把吃飯喝酒的銀錢,全拿來買一夜快活?!
老錢又開始心疼了……
但沒辦法。
這些“劫富濟貧”的產物,本來就是靠沈涼的手段高明才得來的。
沈涼又是他們一行人的主心骨。
人家想怎麼處置,還不就是怎麼處置,即便最後真把錢花光了,沒錢吃飯了,他和司小空,也得老老實實跟著挨餓。
老錢內心淒淒慘慘戚戚之際,本來就要邀請嫣兒姑娘入座的沈涼,卻被媽媽桑拉著走到了一旁。
“公子爺~奴家還有些話要說在前頭。”
沈涼不以為意,淡淡回應。
“媽媽但說無妨。”
媽媽桑扭頭瞄了一眼如同一朵白蓮花的嫣兒姑娘,複又回過頭來,以香帕掩口,低聲說道:
“想必爺也看出來了,嫣兒是我們春啼樓說一不二的頭牌,也是我們春啼樓的鎮樓之寶,若非爺出手闊綽,奴家定是不會讓嫣兒出麵作陪的,開門做生意嘛,爺應該懂。”
沈涼點點頭,表示理解。
媽媽桑又道:
“隻是爺可能有所不知,我們這位嫣兒姑娘,從正式拋頭露麵那日起,便與諸位來客講明了賣藝不賣身,後來啊,奴家覺著嫣兒若是能答應行梳弄之禮,勢必能將春啼樓帶上一個新的高度,奴家還有樓裡的姑娘們,不也都能跟著沾沾光麼?”
“於是經由奴家百般勸說,才找了一個折中的辦法。”
媽媽桑生怕自己接下來要說的主旨,會惹得這位金主不高興,於是極儘小心,做足了鋪墊。
沈涼倒是也沒有因為那個“賣藝不賣身”而展露被欺騙後的怒意,隻是饒有興致地配合追問一聲。
“哦?怎麼個折中辦法?”
話到點子上,媽媽桑開誠布公。
“就是我與嫣兒打了個商量,春啼樓絕不強製她梳弄接客,但若是有令她心甘情願獻出身子的,春啼樓也絕不乾涉。”
沈涼聞言,不由心中升起一股嘲弄之意。
怎麼著?套路小爺呢?
提前打這麼個招呼,到頭來小爺銀子花了,妞兒沒把上,完事你再來一句“醜話早都說在了前麵”,半點責任不沾。
打得一手好算盤啊!
不過事實究竟是否如此,沈涼還說不好,也沒準情況的確就是這麼個情況呢?
“敢問媽媽,這嫣兒姑娘的‘心甘情願’,可否是銀票給足?”
媽媽桑神秘一笑,搖了搖頭回道:
“也許是,又也許不是,具體的嫣兒也沒跟奴家聊明白,奴家也不敢輕易得罪這個鎮樓之寶,您說這春啼樓雖然是奴家早年開的,嫣兒也誠然是奴家早年花大價錢買來的,可若是真逼急了這丫頭,趁奴家不注意找一條白綾上了吊,奴家那就是想哭都沒地方哭去嘍!”
“當然,爺要是不願嘗試,奴家馬上就把嫣兒領走,再換姑娘來,也保證個個都是那位小爺左右相伴的上等貨。”
說著,媽媽桑衝司小空左右那四個高質量姑娘努了努嘴。
沈涼當下的處境就十分明朗了。
人家話裡話外的全都跟你說清楚了,你是要還是不要,無論作何選擇,最後是什麼結果,都得你自己擔著。
隻是媽媽桑不知道的是,沈涼前後兩世,最喜歡搞那些極具挑戰性的任務,如此玩起來才刺激。
“行,有勞媽媽解惑了,就讓嫣兒姑娘留下吧。”
媽媽桑一聽沈涼的決定,當即又展露出明媚笑容,她知道,今晚甭管嫣兒會否開戒,春啼樓都將有一筆不菲的銀錢進賬了。
“得嘞~那爺您玩得開心點,奴家就在近處候著,有事您隨時招呼奴家~”
“好。”
目送媽媽離開後,沈涼回到桌前,絲毫不怯場,又絲毫沒有半點占便宜之態的伸手相邀。
“嫣兒姑娘,請坐。”
略帶含羞之意的嫣兒輕輕頷首,挽了一下白裙裙角,一舉一動甚是得體的款款落座。
她這一坐,婷婷玉玉也好,另外四位上等姑娘也罷,頓時無不黯然失色。
儼然一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的嫉妒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