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亦還是那句習慣性的不熟，讓記者們都有些失望，但他的好奇，又立馬讓這些記者打起了雞血。
一個個像幼兒園的小孩子搶答那樣，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
雖然場麵有點混亂，好歹李亦也是聽懂了。
《大炮》的票房很是不錯，在同期的電影裡獨占鼇頭，遙遙領先。
但口碑風評卻是每況日下，越來越多的人吐槽這部電影夾帶私貨、三觀不正、邏輯不通等。
一開始，馮宇航還虛心接受批評，甚至還和給差評的觀眾互相探討，總之就是要多正麵就有多正麵。
慢慢的，他不回應這些差評了，而是發了條微博：“電影就是這樣的，有的人會看得懂，有的人會無法共情。”
這還好，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票房越來越高，馮宇航有了底氣，終於露出了自己的本性，在和噴子互噴了之後，又發了條微博。
“還是那句話，知道中國電影為什麼越來越垃圾嗎？就因為有你們這群垃圾觀眾！
《大炮》的票房擺在這，我相信很多人都是有眼光的。
我不知道有些亂噴的人是不是收了錢給差評，如果是，那還能理解，但要不是，我建議你們彆看電影了，好好提升一下自己的審美能力吧！
不想說太多，電影好不好有目共睹！”
李亦一整天都在彩排，溝通舞台細節，根本沒有時間上網，一聽到記者說起來，就立馬當著他們的麵，拿出手機吃起了瓜來。
說實話，有部份言論李亦還挺讚同的，電影越來越爛，一部分垃圾觀眾起到很大的功勞，當然，主要的鍋還是得電影圈內拍爛片的各位同行來背。
不過，這種話從馮宇航的嘴裡說出來，他完全就站不住腳。
首先作為電影人，觀眾就是衣食父母，不管怎麼想，他都不能說父母一點都不體諒孩子。就像一個廚師做出一道菜，客人說不好吃，廚師卻說客人沒品味，這絕逼會讓客人破防。
李亦想笑，但表情沒有任何變化，畢竟是受過專業訓練的人。
發現他麵無表情，似乎對這件事一點反應都沒有，記者們都有些失望。
倒是還有記者不甘心地問道：“亦哥兒，你支持馮導的觀點嗎？”
李亦搖了搖頭，沒有正麵回答，而是說道：“站在電影人的角度，電影就是我們的孩子，我們肯定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得到大家的喜愛和欣賞。
不過呢，孩子是不能慣的，我們作為父母的不教他好好做人，社會會教他。
電影不是電影人自己的藏品，而是拍出來給觀眾看的，至於喜歡與否，從中看到了什麼，這些都交由觀眾來評判。
至少我，從來不會試圖去讓覺得《夏洛特煩惱》不好看的觀眾去覺得這部電影好看。”
李亦的一番話說的比較繞，並且一點都沒提馮宇航。
記者們都在心裡吐槽：你這是多怕和馮大炮扯上關係啊。
不過他們也都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馮大炮電影不好看，卻賴觀眾！
果然，這種問題找李亦準沒錯，記者們一個個都眉飛色舞，腦子裡的靈感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恨不得當著李亦的麵就開始造謠。
李亦知道這些記者的尿性，不過也知道他們不敢太離譜，也就沒放心上，想了想又道：“對了，有句話是這麼說的，若批評無自由，則讚美無意義。”
……
最近幾天除了李亦開演唱會，某三線男星出軌都沒什麼大新聞，馮大炮的微博一發出，很快就搶占了微博熱搜。
近段時間，因為馮宇航似乎像是換了個人一樣，少了許多戾氣，多了幾分長者該有的廣闊，他的風評好了不少。
樂子網友把他當樂子，但樂著樂著，都樂出了感情，覺得他還是個挺可愛的小老頭。
但這條罵觀眾的微博一發出，他似乎立馬就站上了網友的對立麵。
觀眾苦爛片久矣，馮宇航居然還把責任推到觀眾的頭上，簡直就是純純找罵。
“典型的能力不行怪社會，拉屎不出嫌地硬，自己電影拍的不好，還怪到觀眾頭上了？”
“這話馮大炮老早就說過了，以前我還覺得有些道理，現在，我呸！”
“我本來覺得《大炮》挺好看的，還幫你說過不少話，但現在我很惡心，我居然覺得屎好吃，草！”
“首先，你們應該能看到我經常在馮導的微博裡留言互動，可以證明我不是什麼黑子。一直覺得一個大導演願意陪我們逗樂子，就算電影拍的差點，也沒啥。所以儘管我看完電影，覺得浪費錢浪費時間，我也沒多說什麼，但現在你居然還怪我們不懂欣賞，你踏馬真的是飄了，爛片，爛導演！”
“……”
馮宇航在發出去微博沒多久，很快就意識到不對，已經刪了。
但也已經晚了，截圖傳的到處都是，話題裡麵全都是一邊倒在罵他的。
原本，馮宇航還比較鎮定，認為憑借自己一段時以來打造起來的新人設，解釋一下應該就沒什麼問題。
解釋就解釋了，他也體驗到了流量明星常說的塌房。
現在不止是黑子罵、網友罵，就連那些真愛粉也在罵，甚至他看到了好幾個熟悉的微博賬號都在罵！
馮宇航有些急了，他之所以發這麼一條微博，是有點飄了，但可不是失心瘋。
因為他看到有許多幫電影說話的觀眾，還有許多人私信安慰他呢。
原以為這條微博發出去，會得到支持，沒成想是一邊倒的罵聲。
一連發了兩條道歉微博，仍然是無濟於事，馮宇航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讓他吐血的是，原本《大炮》在豆瓣網上還能有76的評分，眨眼一看，已經71分了。
更讓他吐血的是，李亦的采訪發出來了。
《孩子教不好，會有社會教，電影拍不好，會有觀眾罵》
《李亦：不熟，但馮宇航該罵》
《李亦：若批評無自由，則讚美無意義》
看到這些標題，馮宇航高血壓都要犯了，他選擇關掉微博，去看小破站。
為了跟上年輕人的思路，維護好自己頑皮可愛真誠小老頭的人設，馮宇航對網絡熟悉了很多，小破站是他覺得戾氣比較小的平台，小破站的用戶很會玩梗，同時也比較理性。
他覺得去小破站，能得到一些安慰。
可是，馮宇航一打開小破站，直接破大防。
微博全都在罵，玩人身攻擊的比較多，認真討論電影的人很少。
小破站就不一樣了，馮宇航的首頁，推薦的全是關於《大炮》的吐槽，標題取得都是一些什麼“德不配位的電影——《大炮》”、“中國電影的悲哀——《大炮》”……
馮宇航眼前一黑，險些就直接暈了過去。
又回到了人人喊打的時期，他想不明白，自己努力了這麼久才挽回的名聲，為什麼如此輕易就毀於一旦？
馮宇航懶得再想了，再想下去血管要爆。
他安慰自己，網絡的聲音並不代表所有人的聲音，對票房不一定會造成太大的影響，任由網絡怎麼罵，把錢賺到手才是硬道理。
馮宇航想的也不是沒道理，網絡和現實有時候確實差彆很大，但李亦會出手。
他發了條微博，主動提及了馮宇航。
“和馮導雖然不熟，但身處於這個行業，我覺得還是有必要說兩句。
電影市場需要電影人一起維護，我在這裡號召，電影人不要拍爛片，觀眾也不要為爛片付錢！
溫馨提示，對於爛片大家可以批評，但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哦，太生氣了對身體不好。”
隻能說，在茶裡茶氣和陰陽人方麵，李亦絕對是有一手的。
經他這麼一提醒，網友們才想起自己忘了正事了——
抵製爛片，從我做起，還沒看電影的人，不要給《大炮》花錢！
樂子人也很多，試圖再度挑起李亦和馮宇航的矛盾。
“亦哥兒和馮大炮真不熟吧，明天都要開演唱會了，還特意回應記者和發微博！”
“亦哥兒，請問你給《大炮》打幾分？”
“你的意思就是《大炮》是爛片咯？虧馮大炮還到處幫忙宣傳你要拍大科幻，恩將仇報啊！（狗頭jg）”
“……”
現在的明星不像以前了，早期經常能看到明星在微博親自下場撕逼，或者像發朋友圈一樣發癲，現在則都是團隊管理，即便是玩抽象的，也大多是人設需要，一看就很假。
李亦就不一樣了，他是真的親自下場，一些微博十分具有個人特質，他在互聯網熱度如此的高，也有一部分這個原因。
馮宇航也是如此，因為他親自回複，並且也不是那種客套禮貌性質的回複，而是和網友們插科打諢，才讓他的風評越來越好。
可惜咯，眼見他起高樓，眼見他宴賓客，眼見他樓塌了!
……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李亦的微博，反正他不背這個鍋，網絡上掀起了抵製爛片的熱潮，而首當其衝的主人公，自然就是《大炮》了。
第二天下午，影院的人都懵了，今天可是周六啊，從來就沒見過這種下滑曲線的電影，連續好幾天的票房都是第一，突然就快要墊底了，而是今天是周六啊！
這讓他們懷疑，之前是不是有人在x錢，現在是洗完了，或者說洗到一半被抓了，這不是網絡出現惡評就能解釋的情況。
就像某平台，有的月票會突然就變少或者變多，而變多變少都取決於某一個讀者的賬號有沒有投成千上萬張的票，當然，這不是洗，有一個隨之衍生的詞語——運營。
不過人家《大炮》還真沒什麼貓膩，隻是從馮宇航微博罵觀眾之後，票房的增長就沒這麼快了，到事情發酵起來，就直接擴大加深了對票房的影響。
雖說網絡不代表現實，但上網的人大多都是年輕人，而年輕人是看電影的主力軍。
現在《大炮》到底好不好看，是不是爛片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馮宇航罵了觀眾。
觀眾可不能花錢找罵吧？
又是年輕人居多，可不慣著馮大導演的毛病。
理智一點的，會費儘千辛萬苦找到免費電影資源來看一下再罵。
性情一點的，則是直接不看。
暴躁一點的，就會直接開罵。
現在的情況直接發展成，買票看《大炮》都是一種罪了。
影院看到彆人進了《大炮》的影廳，都會有人陰陽兩句：“看看，人家就是有審美的人，馮導最喜歡這種觀眾！”
這種情況並不少，因為在抖音都能刷到：現在到底是什麼人還會看《大炮》啊？
當然，這種情況並不理智，但確實對《大炮》造成很嚴重的影響，上座率越來越差，有的影院，甚至放片的時候，座位上一個人都沒有……
這就導致，有的影院已經私自砍掉《大炮》的排片，院線對於這種情況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影院沒錢賺是要鬨的。
不過院線方還沒有輕舉妄動，決定再給《大炮》一點時間，明天影院開門前再進行調整排片，如果還沒有好轉，那就是正式大砍特砍了。
……
在演唱會當天，李亦沒有再進行彩排，隻是檢查了舞台，確保正式開演不會出現紕漏。
這次的舞台幕後團隊有大部分參與過春晚，總導演是李亦參加春晚那年的音樂總監，都是徐振介紹的。
這是人情來往的好處，如果沒有徐振幫忙，他短時間內是請不來這麼豪華的團隊的。
而舞台設計方麵，也是由徐振幫他搞定，是一家大型公司，有非常多的成功案例，設計也比較符合李亦的審美。
檢查了兩遍，舞台方麵都沒什麼問題，此時下午三點，李亦坐上一輛五菱宏光，像是搬運道具的人員一般，光能正大地從粉絲麵前溜走。
這個時間點，鳥巢周圍已經彙聚了無數天南地北趕來的遊客。
李亦沒有回家，而是去到了公司。
“人都接到了吧？”李亦便走進來，便向張武問道。
“接到了，估摸著還有十分鐘不到就能回到公司。”張武回道。
聞言，李亦停下了腳步，又轉身來到了公司大門。
不久後，李亦平時坐的商務車在門口緩緩停下，從車上下來了三個女生，她們先後下車，然後每個人在見到李亦之後都做出了一樣的動作，驚呼出聲後捂住了嘴巴。
然後，眼角皆是沁出了淚花。
這讓李亦有點整不會了，不是都知道會見到自己了麼，怎麼還哭？
這三個女生，正是李亦在橫店拍戲時見到的粉絲，李亦當時還給她們畫了個大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