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哥，你等等，先彆唱。”
李亦喊住了高振傑，還讓離點歌台近的女同事先暫停了音樂，在一行人疑惑的眼神中，在微信裡給黃崇文打了個視頻電話。
黃崇文的臉出現在李亦的手機屏幕裡，一張口就是：“喲，這不是金龍影帝先生嘛？還活著呐？”
聽到黃崇文的聲音，幾位同事都發出了輕微的驚喜聲音，就連高振傑都湊了過來，顯然他是黃崇文的歌迷。
“傑哥，你聽聽，這就是你喜歡的黃崇文，張嘴就沒好話，平時的素質隻會比你現在看到的更差。”
李亦示意幾人湊近點，拿著手機平移了一圈，讓大家都入了鏡。
“你再亂說，我告你誹謗啊！”
黃崇文看到幾張陌生的麵孔，還有舉著攝影機的攝影師，好奇道：“你這是在錄節目？好家夥，這麼努力賺錢？看來那什麼科幻大片壓力很大嘛！”
“是啊，崇文哥，要不要來投資一點。”李亦立馬臉一垮，深深地歎了口氣。
畢竟是金龍影帝，他的演技還是挺唬人的，反正高振傑幾個都信以為然了。
“有回報才叫做投資啊，彆想騙我的養老金！”黃崇文笑罵了一句。
李亦也不再開玩笑：“給你打電話是想讓你聽聽文昌黃崇文的演唱。”
他把攝像頭對準了高振傑，繼續說道：“傑哥唱你的歌簡直就是絕了，你好好聽一下。”
“是嗎？那我得好好聽聽了。”黃崇文做出洗耳恭聽的模樣。
高振傑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什麼文昌黃崇文，他知道李亦是在開玩笑，也知道自己唱歌沒這麼好聽。
但是，他倒是不覺得自己唱歌難聽，所以在李亦的恭惟下，又在同事們的起哄下，醞釀了一下情緒，清了清嗓子，開聲唱了起來。
李亦則是切換了後置攝像頭，一直拍著高振傑。
跟拍攝影師得到了李亦的允許，也一直站在李亦身後，拍著他手機裡的視頻畫麵。
鏡頭很清晰地記錄下來，高振傑的歌聲一出，原本嘴角掛著淺淺笑容的黃崇文，瞬間麵色大變，一臉地不可置信，腦門上似乎隨時會有“？”跳出來。
黃崇文張了張嘴巴，想說些什麼，李亦抬起食指放到嘴邊，輕聲說道：“噓，靜靜聆聽文昌黃崇文的表演！”
靜靜聆聽？
我聽你奶奶個腿！
黃崇文是想罵，當著鏡頭又不好罵。
李亦卻在賤賤的笑著，黃崇文在生活中比較隨意，幾乎是什麼玩笑都開得起，但對自己的音樂，他是比較在乎的。
有些歌手想要唱他的歌，不是給版權費就行，黃崇文還要考核對方的唱功。
曾經還有位博主惡搞黃崇文的歌，隨便篡改歌詞，黃崇文雖然沒有追究博主的責任，但回應了一句不喜歡，當時鬨出了不小的風波。
時至今日，每當有營銷號盤點玩不起的明星，黃崇文都偶爾會有入選
高振傑唱成這鳥樣，李亦還口口聲聲地說他是文昌黃崇文，黃崇文本尊自然是很難受的。
黃崇文越難受，李亦就越開心，還把手機往身前挪遠了一點，方便攝影師拍攝。
當然，對於李亦的整蠱，黃崇文還是玩得起的，沒有直接掛斷電話，老老實實地被硬控了三分半鐘，期間隻是不時地會向李亦比出“友好”的國際手勢。
音樂再次暫停，李亦賤賤地笑道：“來吧，讓黃崇文本人來評價一下咱們文昌黃崇文唱的如何。”
說著，李亦拉著高振傑入鏡。
看著高振傑表情略微拘謹，又眼含期待的樣子，黃崇文實在是說不出傷人的話來，隻能悶著嗓子道：“唱的很好。”
“沒了？”李亦促狹地笑道。
“好就是好，哪有那麼多話講！”
黃崇文翻了個白眼，實在是不想被李亦折磨下去：“各位，我下次去瓊省開演唱會，請你們來看啊，我現在還有點事，先掛了。”
他對著鏡頭揮了揮手，說了聲再見，便掛斷了視頻。
一通視頻電話下來，幾人有參與進了明星私生活的興奮感，氣氛熱絡了不少。
至於黃崇文說的演唱會，幾人都不是沒有分寸的小孩子，沒當真，隻認為是客套話。
眾所周知，成年人的下次，就是永遠的下次。
李亦卻道：“如果崇文哥真要來瓊省開演唱會，你們可不要客氣，立馬聯係我，我幫你們拿票。放心，崇文哥這人雖然不正經，也沒素質，但從他嘴裡說出來的，都不會是什麼客套話。”
聞言，幾人都興奮了起來。
“你和黃崇文的關係真好啊。”高振傑忍不住說道，大多數情況下，也隻有關係好的人才會這麼說話。
“那是自然，畢竟我是他遊戲裡的大哥。”李亦笑了笑。
接下來，每個人都唱了歌，李亦也唱了兩首，然後十分厚臉皮地對著鏡頭，向節目組討要演唱費用。
喝著啤酒唱著歌，大家開開心心地在ktv玩到了十點鐘，就要走人了，畢竟明天還要上班。
結賬的時候，所有人都在搶著買單。
今晚花費不多，六個人，一打啤酒，再加上房費和一些小吃、水果，攏共不到三百五十塊。
不過這對於一個月隻有四五千塊工資的同事們來說，這也不是小數目了，李亦不由分說地就搶在眾人麵前掃碼結賬，並說道：“我可是明星，有錢，你們彆跟我搶！”
高振傑搖了搖頭：“我們a給你吧！”
其他人也連忙附和。
女同事當即就拉了個微信群，先拉了高振傑進去，高振傑再拉李亦進來，讓李亦發群收款。
“行，唱k就a了，不過待會兒的宵夜我請啊。”
李亦擺手打斷了想要說話的高振傑：“是我讓大家出來玩的，請你們吃個宵夜很正常，能不能給大明星一個麵子？”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高振傑也不好再多說什麼，隻是一天的相處下來，如果不是有攝像機在拍著，他都感受不到李亦是一個明星，更多的像是電視劇裡麵，那種接地氣的富二代。
因為喝了酒，騎了小電驢來的都停在了原地，李亦一行人步行就近找了家大排檔。
菜剛上桌，遠遠地就傳來十分響亮的排氣聲。
這股排氣聲由遠及近，響得亂七八糟。
很快，街上駛來五輛車身掛了五顏六色炫彩燈光的鬼火，全都改了排氣筒，非常大聲，也非常難聽。
開車的都是十來歲的少年，幾乎都是染了頭發，打了耳釘，統一踩著帆布鞋。
有兩位鬼火少年，車前還坐了兩個差不多年紀的女生，也不知道為什麼不坐後麵，非要蜷縮在車頭。
一行八個人，停下鬼火，邁著八字步，大搖大擺地走進了大排檔，似乎在場的客人，都是他們的觀眾。
李亦嘴角一勾，鬼火少年來了！
有幾個還是昨天遇到那群，當時同行的人是徐振，李亦都不敢看，但這會兒不一樣了，有高振傑幾人在場，他光明正大地觀察著這群鬼火少年。
李亦還和其中一名鬼火少年對上了眼神，他沒有躲避，眼神平靜地注視著，倒是鬼火少年先避讓了，若無其事地和李亦一行人隔了一張桌子坐下來。
高振傑幾人臉色都有些不太好看，節目組還在拍著呢，震天響地的排氣筒，五顏六色的鬼火燈，這不是在打他們的臉嗎？
其中一個男同事想立馬上去教訓這群鬼火少年，高振傑製止了下來：“先吃完宵夜再說。”
這時，倒是鬼火少年先過來搭訕了，一個穿著緊身破洞的牛仔褲，上身的牛仔外套也不好好穿，隻是披在肩上，雙手插袋的黃毛走過來，好奇地單手插袋，伸出右手指了指節目跟拍：“你們這是在拍抖音還是速手？”
今晚節目組安排了三位跟拍，沒用白天的大塊頭，都換上了不那麼引人注意，比較小巧的運動相機。
這個黃毛，就是剛剛和李亦對視的，也是唯二之中車上載了妹子的。
高振傑幾人都皺了皺眉，正想開口趕人，李亦接話了：“對，在拍抖音。”
“這東西叫什麼？多少錢？”黃毛自來熟地拉著椅子坐下來。
李亦沒有回答，反問道：“問這個乾嘛？你也想當網紅？”
“你管我！”
似乎是被說中了很不爽，黃毛語氣還挺衝，李亦不介意，說道：“這是大疆的ocket3，四千來塊吧，比較難買。”
一聽價錢，黃毛臉上露出顯而易見、一閃而過的窘迫，哦了一聲，回頭看了一眼，見同伴在看著自己，旋即取笑起李亦來：“大晚上的戴墨鏡，你還真以為你是大網紅啊！”
說著，他一邊走回去一邊大聲地和同伴嘲笑意味十足地說“你們看看，拍抖音的大網紅。”
大排檔的客人不多，倒是有人覺得李亦眼熟，但沒人覺得，李亦會出現在這座小小的縣級市裡，還來吃大排檔。
高振傑一拍桌子就要起身，李亦攔住了他：“我們下班時間有執法權嗎？”
“這種情況當然有。”高振傑肯定地說道，鬼火少年不止影響市容市貌，還對交通安全有非常大的危害。
“他們剛到，一時半會兒也走不了，我們先吃完再說。”李亦給大家夾菜，打算吃飽喝足了，再給這群鬼火少年上一課。
高振傑點了點頭，隻是給值班的同事打了個電話，喊了台拖車過來。
這幾輛鬼火車，有的甚至已經達到了報廢的標準，全扣了沒問題。
鬼火少年一行八個人，點了三碟炒粉，每人一罐啤酒，再加一人一碗糖水，上的很快，吃的也很快。
是以，李亦一行人幾乎是和他們同時吃完宵夜。
就在鬼火少年們要上車的時候，李亦一行人圍了上去，第一時間拔掉他們的車鑰匙。
“彆魯邁急！”立馬就有鬼火少年用方言罵了起來。
有的脾氣大的，都推搡了起來。
高振傑幾人立馬掏出了證件：“交警，你們的車屬於擅自改裝機動車、未懸掛機動車號牌，剛剛又喝了酒，依法處理，決定暫扣你的車輛。”
鬼火少年們都傻眼了，有個不知道怎麼想的，直接放倒了踏板車，拔腿就跑。
可惜沒跑出去兩步，就被早有防備的李亦追上，一把抓住。
“痛痛痛。”粉毛想掙紮，但李亦的手如同鉗子一般，讓他不得動彈，李亦稍微一用力，就讓他痛的齜牙咧嘴。
“彆跑，這麼多人在這，你以為跑了就沒你的事情了？”
李亦警告了一句，又安慰道：“又不會讓你進去蹲局子，跑什麼呢？”
車鑰匙都被拔了，跑無可跑的情況下，這群鬼火少年大多挺老實的。
當然，這種年紀，永遠不會缺桀驁不馴的。
比如剛剛嘲笑李亦大網紅的黃毛，嘴裡罵罵咧咧，不過高振傑嚇唬了一句，也立馬從心地閉上了嘴巴，隻是眼神仍然不服輸。
李亦對鬼火少年雖然有調侃的心理，也有一些偏見，但並無太大的惡意，甚至對黃毛做起了思想功課。
“你是不是想當網紅？”
黃毛彆過腦袋，李亦則繼續說道：“想當大網紅，可不能有太多黑曆史哦。”
“你想想，現在網上對鬼火少年的評價是什麼？假如，你日後有機會當網紅，還小有名氣了，卻被挖出這一段往事，你覺得你是會自豪還是會羞愧？”
“趁著現在還能回頭，把頭發染回去，好好讀書，將來考個好大學生，對當網紅也能起到正向作用不是？”
黃毛看了看依然戴著幾乎遮了大半張臉的李亦，啐道：“呸，裝逼犯！”
“誒！？”
李亦沒有黃毛預想中的氣急敗壞，隻是推了推墨鏡，笑道：“沒錯，我就是裝逼，你開鬼火能有我裝的成功嗎？”
“ocket3幾千塊，我這個墨鏡也幾千塊，我這身衣服倒是不貴，攏共加在一起也就千把塊，你開鬼火，買得起，用得起嗎？”
李亦說著變大聲起來：“一群人兩百塊都要東拚西湊，吃個宵夜一份肉都不敢點，你們以為生活就該是這樣的？打扮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每天晚上開著台改了排氣的爛車，成群結隊地出來炸街，就很威風、很個性？”
“除了不懂事的小孩子，整個社會誰會高看你們一眼？”
“等你們再長大幾歲，書徹底讀不進去了，要出去社會打工了，隻能進廠或者出賣自己的力氣，到時你們就會知道，現在的你們，有多可憐、多可悲！”
“你們的後半生，都會沉浸在後悔之中，為你們荒唐可笑的青春贖罪！”
李亦的話，對一群十來歲的少年少女來說，是很傷自尊的。
他中氣十足的台詞功底也發揮了出來，擲地有聲、充滿了嚴肅，嚇得這群人大氣都不敢喘，兩個女生甚至險些要哭出來。
此時李亦身上的壓迫感，遠超學校的老師、家裡的長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