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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烏鴉。
血紅色的烏鴉。
目測怕是有成年鴕鳥那麼大。
最妖異的是，這隻烏鴉的脖子上，居然長著兩個腦袋。
雙頭烏鴉？
這倒是少見。
其中一個腦袋耷拉著，像是沒什麼精神，另外一個腦袋卻貌似要亢奮許多。
造化境！
陳陽幾乎本能的感受到了對方的境界。
這隻雙頭烏鴉，絕對是造化境的存在。
光是站在那兒，就給他一種極強的壓迫。
他敢肯定，這隻烏鴉的實力，絕對比高山君要強。
怎麼會？
不是沒有造化境的麼？
他連忙又打開地圖，隻見地圖之上，在他的前方，一堆的紅叉中，赫然飄著一個血紅色的問號。
陳陽臉皮微微抽搐。
他陡然明白了過來，這片區域不是沒有紅色問號，而是這紅色問號被那個巨大的感歎號給蓋住了。
瑪德。
陳陽回過神來，臉上表情陰晴不定，這也太坑了吧？
烏鴉群並沒有急著動手。
雙頭烏鴉梳理了一下自己的毛發，像一位尊貴的皇者，十分的從容和淡定。
右邊那個明顯亢奮的腦袋，往陳陽他們看了過來，“小輩，這裡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
陳陽一滯。
心中暗暗在計較著，以他現在的實力，和這群怪鳥對上，究竟能有多少勝算。
紫電還剩三分之一的電量，再把碧璽蟾蜍拉出來營業，出奇不易的話，或許有贏的把握。
他現在氣海之中造化之氣雄渾的很，施展開【少陽劍法】，就算比不上造化境的手段，應該也差不了太多。
但他還沒見過這隻雙頭烏鴉的本事，可也不敢妄下結論。
更何況，他能感覺到，這群血色烏鴉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達到了A級的存在。
這一架，打起來恐怕有點難。
想到這兒，陳陽遠遠的對著那隻雙頭烏鴉說道，“前輩，我們沒有敵意……”
“嗬。”
雙頭烏鴉嘎叫了一聲，精神傳音道，“每一個來到這裡的人，都說自己沒有敵意，小輩，給你一句忠告，立刻掉頭，從哪裡進來的，便從哪裡出去，這裡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
陳陽道，“實不相瞞，我們是官方的人，最近這段時間，闖地宮的人很多，造成了不少傷亡，所以，上麵派我們來對地宮進行一次科考勘探，我們確實沒有惡意，隻是想弄清楚這地宮中的真實情況，前輩如果一心趕我們走，我們也可以走，不過，下次過來的，肯定就不是我們兩個了……”
“嗬。”
雙頭烏鴉氣極反笑，“你這是在威脅我麼？”
“不敢。”
陳陽搖頭，“我隻是提醒前輩，官方二字代表著什麼，時代不同了，不是一百年前，現在隨便一顆鑽地導彈，便能將這八麵山完全摧毀，當然，前輩在這地宮中待久了，對外麵的世界不了解，我說這些，你不了解也正常……”
“行了，老夫不是什麼都不懂的白癡。”
雙頭烏鴉冷哼一聲，打斷了陳陽的話，“我接受你的威脅，不過，小家夥，光憑你一張嘴說，老夫怎麼相信你的身份？”
官方身份確實好用。
陳陽猶豫了一下，把趕山協會的會員證掏了出來，“這個是我的官方證件，應該可以證明我的身份吧？”
“嗬。”
雙頭烏鴉見了陳陽手裡的紅本本，卻是直接笑了，“你這東西，下麵有不少，最近這段時間，不聽勸告，非要強闖的人不少，有好幾個都有你手裡這東西，可惜，不知死活，都喂了神樹了……”
陳陽有點尷尬。
他純粹就是扯著虎皮做大衣，當人家不懂。
這會員證，真能證明他協會員的身份，協會會員千千萬，可不都是代表官方。
他不著痕跡的把會員證收了起來，訕笑了一聲，“我們領導也來了，他是京城總會的領導……”
“那就讓他來。”
“他剛剛被人暗算，受了傷，先撤了出去，一時半會兒怕是沒法再進來……”
“那就等他什麼時候能來了再來吧。”
雙頭烏鴉很不耐煩的樣子。
既然有領導，那就讓你領導來呀，你個小嘍囉在這兒跟我費什麼口舌？
陳陽一滯，“前輩，要不，你先讓我們下去看看？我可以保證，隻是勘察妙樹宮的情況，絕不會有非分之想……”
“嗬。”
雙頭烏鴉聞言，輕笑了一聲，“想下去，我不攔著，不過，出了事，我可不負責……”
陳陽挑了挑眉，膽子稍微大了一些，“不知，下麵有什麼危險？”
這群烏鴉雖然看著詭異，但是陳陽並沒有從它們身上感受到什麼敵意。
雙頭烏鴉哂笑一聲，“就一棵樹而已，不過，卻是能吃人的樹，這些年，像你們一樣，奔著樹上果子來的人不少，可惜啊，最後都成了它的肥料……”
“前輩說的樹，是三屍神樹？”陳陽問道。
“三屍神樹麼？”
雙頭烏鴉歪了歪腦袋，“可以這麼叫吧，不過，我們更樂意叫它升天樹……”
升天樹？
陳陽挑了挑眉，隨即說道，“前輩剛剛說，奔著樹上果子來的人，都死在了這裡，我看，不見得吧？據我所知，有人來過這兒，取了三屍神樹的果子，不僅活著出去了，而且，還不止一人。”
雙頭烏鴉聞言一怔。
卻沒有回答陳陽的話。
陳陽道，“要不要我提醒前輩一下？數十年前，至少有三個人來過這裡，分彆是丁煥春、楊東關和劉長青，前輩，記起來了麼？”
雙頭烏鴉聞言，明顯眸光一凜。
很明顯，他記得。
隨即，它搖了搖頭，道，“他們三個，不一樣。”
“不一樣？”
陳陽冷笑，“有什麼不一樣？前輩，沒理由彆人能進，我們不能進吧？”
“我說過，你想下去，我不攔你，隻不過生死自負就是了。”雙頭烏鴉明顯不耐煩，甚至讓烏鴉群主動給他讓開了一條路。
陳陽略微遲疑，“前輩，可否說一下，這三個人，有什麼不同？”
這時候，雙頭烏鴉那個耷拉著的腦袋，緩緩的抬了起來，無精打采的說道，“你說的那個姓丁的，我記得，人家可是這八麵山的山虞，你拿什麼跟人家比？而且，他們對神樹有供養之德，神樹認可了他們……”
嗯？
山虞？
八麵山的山虞？
丁煥春是八麵山的山虞？
聽到這個消息，陳陽有些呆住。
“怎麼可能？”
這時候，秦州卻是開口了，他對著那隻雙頭烏鴉說道，“開什麼玩笑，峨眉一帶最後一位山虞，乃是我們龐坡村的龐光林，死了已經六七十年了，丁煥春隻是他的徒弟，而且是棄徒，早被逐出了師門，怎麼可能是八麵山的山虞，你們八成是被他給騙了……”
秦州相當的激動。
峨眉一帶最後一位山虞是龐瞎子，這是盤山界公認的，在龐瞎子之後，絕對不會再有山虞。
因為，你要成為山虞，是必須要有朝廷敕封的，龐瞎子死那會兒，都已經六幾年了，哪裡還有什麼朝廷？
山虞早就成了曆史，他丁煥春還能穿越到一百多年前，被敕封山虞之後，又再穿越回來不成？
簡直滑稽又可笑。
“嗬。”
麵對質疑，雙頭烏鴉說道，“就算老夫是瞎子，神樹也是瞎子不成，人家身上可是有正兒八經八麵山的山虞印的，山虞印聯通八麵山的地脈，那東西可做不得假……”
“你們鑒定他身份真假，就光看一個印章？”
陳陽有些哭笑不得，認印不認人？
“不然呢？”
雙頭烏鴉卻是非常坦然。
陳陽十分無語的搖了搖頭，直接把脖子上掛著的鏈子取了出來，“如果說手上有山虞印，就是山虞的話，那前輩你看看，我手裡這東西怎麼說？”
鏈子的末端，兩顆山虞印，無聲的晃動著。
雙頭烏鴉瞟了一眼，旋即，眸光微微一滯。
山虞印？
還是兩顆？
沒錯，是山虞印的氣息。
“哪兒來的？”
左邊那隻無精打采的腦袋，這會兒貌似來了一點興趣。
陳陽笑了，“前輩，你不是說，手持山虞印，就是山虞了麼？何必問它們是哪兒來的？”
“這……”
雙頭烏鴉有點被陳陽的話給噎住。
貌似是這麼個道理。
“讓我想想。”
陳陽像是忽然想到了點什麼，“他不會用一個山虞印，冒充了官方的身份，獲得了你們的信任和認可吧？”
雙頭烏鴉那兩個腦袋互相對望了一下，顯然有那麼一點懵。
秦州滿臉的黑線，“看來你們是在這裡呆太久了，確實對外麵的世界缺乏了解，如今，山虞已經成為曆史，這世上，已經沒有山虞了，也就是說，你們八成是被姓丁的騙了……”
“另外……”
秦州指了指陳陽，“論傳承的話，姓丁的雖然是龐老頭的弟子，但早就被龐老頭逐出了師門，根本算不得山虞一脈的傳人，真要說傳人，還得是我旁邊這位……”
接著，也不用陳陽多費口舌，秦州便給麵前這群烏鴉科普了起來。
從解釋陳陽的身份，到解說現在外麵的世界觀，秦州這老頭是真的能說，嘚吧嘚半天，把這群烏鴉給說的一愣一愣的。
陳陽在旁邊看得分明。
這群烏鴉有點世界觀崩塌，貌似，還真是被人給忽悠了。
額頭上，黑線閃過。
陳陽真是無語的厲害，還以為這雙頭烏鴉兩個腦袋，智商會有多高，卻原來也是個鐵憨憨。
不過，丁煥春這幫人，也是真有些本事，當年那幫人應該也才靈境吧，居然敢誆造化境的存在。
甚至，連下麵那棵樹都敢誆。
而且，還真被他們給誆住了，甚至還搞來了三屍神樹的果子。
“……事情就是這樣。”
秦州好不容易把話給講完，又繼續說道，“我看你們好像並不知情，而且，也沒有要和我們交惡的意思，想來的確是被那姓丁的給誆騙了，這幫人作惡多端，罄竹難書……”
平台之上，一時寂靜無聲。
眾鴉麵麵相覷。
“這些，都是你們的一麵之詞。”
最後，雙頭烏鴉似乎無法接受被人誆騙的事實，“不管你們說的是真是假，他們幫過我們是事實，獲得了神樹認可也是事實……”
“他幫過你們什麼？”陳陽問道。
雙頭烏鴉搖了搖頭，“這就無需告訴你了，還是那句話，你們想下去，我們不會攔你，不過，神樹是否認可你們，那就不是我說了算了……”
秦州往陳陽看來。
眼下這局麵，下去可太危險了。
且不說下麵有什麼，萬一這群扁毛畜生突然反水，可就夠他們喝一壺的。
下不下，還得陳陽拿個主意。
這小子如果想下，那他也隻能舍命陪他走一趟了，畢竟，秦州這次進來的目的，也在這近在咫尺的斷崖之下。
“前輩，我再多問一句。”
陳陽猶豫了一下，開口問道，“這株神樹，現在什麼境界？可是已經入了道真境？”
雙頭烏鴉微微一滯，卻沒有給陳陽回答。
“我知道了。”
從它遲疑的態度，陳陽大概明白了它想說什麼。
這棵神樹，八成已經入了道真境。
不然，這雙頭烏鴉不會這麼顧忌，連對方的境界的都不敢提。
“老頭，我們走。”
陳陽果斷的說了一句，他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如果隻是這群烏鴉，他確實可以賭賭運氣拚上一拚。
但是，如果遇上道真境，你還敢賭？
賭對方能像認可丁煥春一樣認可你？
彆開玩笑了，賭對了還好，如果賭錯的話，那可真得留下當化肥了。
秦州稍微一滯，但也沒有多言，他也讚成暫時退走。
反正這棵樹就在這兒，也去不了彆的地方，以後再來便是。
在沒有安全保障的情況下，下去就是找死，純傻。
兩人直接轉身離去，頭也沒回，招呼也沒再打一聲。
雙頭烏鴉目送著他們離去。
貌似，這還是它們頭一次勸返成功的吧？
以前來到這兒的，個個都自命不凡，不讓他們下去，他們非要下去，一個個都以為自己有主角光環，能獲得神樹認可，獲得神樹贈予三屍果，但結果可想而知。
這世上，能真正懂得取舍的人可不多，麵對三屍果這等神物，還能忍得住誘惑，那就更少了。
“他們剛剛說的，可信麼？”
“聽起來煞有介事，不過，真假和我們有關係麼？”
“也對，不過，被人欺騙的感覺，確實不太好呢。”
“那你去死吧。”
“嗬，死也拉你墊背。”
……
——
甬道中。
“臭小子，這會怎麼這麼果決，不像你脾氣，換做以前，怕是早就莽下去了？”
秦州走在前麵，手裡抓著熒光棒，戲謔的說了一句。
以他對陳陽的了解，當初啥也不是的時候，都敢和蛇群站擼的人，剛剛這種情況，居然會主動退縮，確實讓他有點刮目相看了。
“我是莽，可不傻。”
陳陽搖了搖頭，“明知道很危險還下去，那不是棒槌麼？”
他當初敢和蛇群站擼，那是因為他有抗蛇毒血清，有安全保障，豈是剛剛那種情況能比的？
秦州隻是笑笑，他剛剛是真怕陳陽頭腦一熱，真就直接莽下去。
“這群烏鴉，看起來貌似很不簡單，尤其那隻雙頭烏鴉，給我一種感覺，和我對話的不是烏鴉，而是人，其修為，恐怕深不可測……”秦州道。
陳陽點了點頭，“也許，真的是人呢！”
“嗯？”
秦州有些詫異，“什麼意思？”
“你覺得，這群烏鴉，守在三屍神樹旁邊做什麼？”
陳陽問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秦州不解。
實際，陳陽剛剛就發現不對勁了。
雙頭烏鴉乃是造化境的存在，陳陽無法看到它的信息，但是周圍那些血色烏鴉，幾乎都是靈境。
他當時大概的瞟了一眼。
得到的信息讓他十分動容。
——
姓名：戚羽豐
體魄：899。
精神力：1025/1205。
——
姓名：高耀輝。
體魄：1086。
精神力：1425/1520。
——
姓名：方懷安。
體魄：1325。
精神力：1825/2005。
——
……
他隻大概看了一部分，得到的信息，顯示出來的卻都是一個個人名。
烏鴉？
人名？
這忒離譜了些？
誰給這些烏鴉起的名字？
就像高山君一樣，丁煥春他們給起的？
或者說，這些烏鴉，實際本來就是人？
仔細想來，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要知道，它們可是守著三屍神樹，都不知道多少年了。
或許都是被三屍蟲給寄生了呢？
這些烏鴉興許是通過三屍蟲，傳承了某些人的記憶，已經不能算是普通的烏鴉了。
它們和黃偉恒一樣，身體已經成為了某些強者記憶重生的軀殼。
唯一的區彆隻是，楊東關選擇的軀殼是人，而這些人選用的軀殼是烏鴉。
雖然聽起來離譜，但的確是有很大可能性的。
“你是說……”
往前走了好一會兒，秦州才陡然反應過來，想到了陳陽是什麼意思，陡然停步，回頭往陳陽看去。
“一驚一乍的，嚇我一跳。”
陳陽正往地上扔著什麼東西，秦州突然來這麼一下，確實嚇了他一跳。
秦州乾笑一聲，“你在丟什麼呢？”
往陳陽身後看去，黑乎乎的，也不知道他在扔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