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遠明知道因斯坦基亞對他有頗多的不滿。
不過這種不滿是基於各自道路的不滿,並非是私仇,而且也不是本質的矛盾,所以還在可以容納的範圍內。
簡單些說,因斯坦基亞是獨眼巨人族的族長,而獨眼巨人族雖然是黃金種族泰坦族的血脈後裔,但卻是真正的白銀種文明,不過並非是那種自噬型低等白銀種,而是內卷型精英白銀種。
精英白銀種最是在意效率,用路遠明知道的一句話來形容,那就是“時間就是生命”。
所以精英白銀種極度內卷,內卷到了幾乎拋棄一切作為知性生命的感情的地步,彆說什麼夫妻,朋友之類了,連作為生命最基礎的親情都可以完全摒棄,比如因斯坦基亞就命令將他的兒子給改造成了濕件,毫不留情!
這種近似於智械的極端理性,以及種族內的極端內卷,正是精英白銀種的真實寫照。
正是因為這種種族特性,因斯坦基亞實在是看不慣路遠明的諸多做法,就比如在這個世界的行事,若是按照因斯坦基亞的想法,那在可以製造磁暴兵裝備時,那就可以立刻開始橫掃世界,清洗世界,篩選人口,提拔精英,貶下弱者平凡者,以此開道,一年時間內就足夠統合整個世界的力量。
當然了,殺戮也是必不可少,若無殺戮,難道靠嘴炮去橫掃世界不成?
因斯坦基亞的做法就是快刀斬亂麻,以最有效率的方式來達成目的,至於死多少人,這些人是否無辜什麼的,因斯坦基亞是根本不會去在意的,他想要的隻是達成目的,也即是脫離出這個位麵,然後去往位麵晶壁係的邊緣,找到辦法來徹底破開這場入魔之境。
雖然死人過多會打破基準現實壁障,使得意識靈魂層的魔本質顯現,但這也不是沒法可解,最多就是使得這個世界的洲陸繼續變成黑暗大陸,隻要行動夠快,效率夠高,完全可以在整個位麵徹底破滅前帶上足夠的人員離開。
這就是因斯坦基亞的提議,立刻發動世界大戰,時不待我,兩年時間轉瞬即逝,他們沒有時間再繼續耽擱下去。
但是路遠明卻不願意。
他又不是白銀種,人類也不是,雖然人類來自於宇宙的灰錫時代,但是其思想,道德,文明都有著黃金種族的光輝,所以路遠明實在是不理解因斯坦基亞的想法與做法,而反之亦然。
路遠明也深深思考了目前的局勢,然後他的想法與做法則是坦誠一切,這是他最熟悉也最認可的手段,他願意將所有情況與全世界公布,他也願意聽從他們的意見,調整接下來的行動,如果可以,他甚至願意帶頭成立這個世界的聯合國組織,就如同當初在地球階段時那樣,他會帶領他們離開這個世界。
但是這麼做就有好幾個問題,第一就是時間問題,這涉及到了大量的組織與勢力,幾乎可以說是這個世界全人類的大事,這其中牽扯了無數的利益,各種政治啊,軍事啊,經濟啊都是亂如麻一般,彆說是讓他們聽從路遠明的命令了,隻要不見血,他們甚至連聆聽事情的真相都做不到,要等整個世界大部分勢力坐下來直麵威脅,要麼就是末日迫在眉睫,要麼就是路遠明用堅船大炮讓他們仔細聆聽,除此以外幾乎無法可想,說不定一場會議與討論下來,兩年時間一點都不剩下了。
第二則是地位問題。
路遠明對於這個世界的人來說,就是一個無名小卒,那怕他展現出了神異,那怕這科技造物已經可以碾壓全世界,但是除非是像桑國高層那樣直麵其威,不然這些國家的領導層都會心懷僥幸,根本不可能臣服路遠明,那怕是被脅迫也會尹奉陽違,路遠明可沒有在真實宇宙中那樣的威望與地位啊。
彆的細節都不說,就這兩個問題不解決,彆說兩年了,十年都不可能統合整個世界的力量。
這實際上也是因斯坦基亞不滿的原因,在他看來路遠明優柔寡斷,既想要拯救更多人,卻又舍不得用力量,這實在是有違他一直以來的三觀,要不是在這高維時空上他隻是一副手銬,若沒有路遠明的幫助,他根本連行動都做不到,說不定現在他已經開始獨自行動了。
兩個人的爭論並沒有什麼隱瞞,薇也很快知道了這事,不過她也是無法可想,現在連她的機械體都還沒製造出來,她的行動力幾乎為零,同時她心中也是矛盾,一定程度上她認為因斯坦基亞所說確實有道理,這時候就該快刀斬亂麻。
但是路遠明的一番話也確實讓她遲疑。
“殺戮隻會帶來仇恨,現在的情況與我們在真實宇宙和白銀種對戰時截然不同,我們麵對的是數十億的無辜百姓,即便真正從中作梗的是各自所在國家的高層,但是這些百姓如何區分得出?真要行世界大戰,那他們必有大量傷亡,這就會帶來仇恨,而且我們師出無名,結果必然就會讓這仇恨連綿不絕,那我們該如何帶領他們,統治他們?根本不可能做到上下一心,反倒要提防他們,那我們成什麼了?獨裁者?暴君?還是殺人狂?”
薇確實也認可這番話,因為他們是想要帶領這個世界的民眾去往外位麵,而且數量最少都要十幾億,若是其中有帶著親人血仇的民眾,那去到了外位麵那些奇詭環境下時又該如何與他們相處?還敢用他們嗎?還敢讓他們拿起武器來戰鬥嗎?天知道這槍口是對準誰的啊。
所以對於未來的規劃一下子就僵持住了。
在此情況下,路遠明嘗試著詢問了一下新加入的智者荀筱雨,畢竟在過去遇到這種難題時,他也會習慣性的詢問唐哲安。
卻沒想到本沒抱什麼希望的詢問,荀筱雨居然還真給出了答案。
“道理是無法教育人的,這一點在過點在過去無數次的上演,同時縱觀曆史,人們得到的唯一教訓就是人們從不會在曆史中得到任何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