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上看到的梁正青,已年近五十,兩鬢些微斑白,身形卻維持得挺拔落拓,多數時候身著襯衣夾克,沉穩而持重。
到他這個地位的男人,功利心淡了,私下多講究修身養性,一雙眼睛清明,渾身上下更是看不出一絲財色官氣。
喻淺以為電視上多少會有一些濾鏡。
可今天親眼看到,才發現現實中的梁正青,比電視上看起來更加的清風朗月。
“你好!”
她走上前,主動打招呼。
梁正青正在聽一旁老者介紹手上琉璃杯的來曆,一聲‘你好’,突然中斷了老者的話音。
老者不悅地回過頭,正要斥責,卻在看到梁正青抬起的手勢後,退到一旁擺弄其他擺件。
梁正青放下手中的琉璃杯,朝喻淺走過來。
仔細打量後,梁正青叫出了她的名字,“喻淺?”
喻淺抿唇,但也不算很意外,梁正青既然願意見她這個私生女,應該已經看過她的照片,所以才會一眼認出。
“你媽媽呢?”問這話時,梁正青的目光往喻淺身後望。
喻淺解釋:“我跟她一起來的,隻是她臨時有點事,要離開一會,應該很快就來。”
“她?”梁正青目光回到喻淺身上,忽然失笑,“看來,你還沒有認她。”
不然也不會用這麼疏離的稱呼。
喻淺沒有跟眼前這個人委婉,言語都很直接,“我跟她是二十二年沒見過,不是二十二天,這個時間概念,您應該明白。”
“也是。”
梁正青輕歎一聲,朝喻淺走近,想仔細再看看她。
可喻淺一直在後退,想拉開距離。
梁正青看到眼裡,隻得停下腳步,再開口時,語氣裡能聽出幾分內疚,“讓我好好看看你,好嗎?”
喻淺微微抬起頭,仰視著梁正青的眼睛,清明的眼底,蓄著不易察覺的水霧。
他是真的內疚嗎?
或者說,他這樣的人,會內疚嗎?
除了她,還有念念,那他還記得念念嗎?
想到這些,喻淺明顯感覺到心裡變得特彆壓抑,也特彆想用憎恨的眼神麵對他,因為他不配得到和解。
可轉念一想,他的內疚也許隻是他故意裝出來的。
對他來說,她的存在不過是年輕時候的一筆風流債。
他其實根本不在意。
剛才媽媽臨到門卻還是找了一個借口離開,恐怕就是不想見他,而當年的事情,誰對誰錯還不一定,也許根本不是薑玟盈說的那樣,是梁正青不守男德見異思遷,根本不是她媽媽的錯!
“你的眼神,看起來很恨我。”梁正青發現了喻淺的眼神變化,他說著,自顧自點了點頭,“也確實該恨,如果不是因為我,你不會顛沛流離二十二年。”
說完,梁正青轉身往裡走。
古色古香的屏風前,擺放著一張檀木桌,桌上放著一個小匣子。
隻見梁正青拿起那盒子,轉身又來到喻淺麵前,將盒子遞給她,“這是我給你準備的見麵禮,來得比較遲,希望你能夠喜歡。”
身居高位的梁正青,已經很少親自做準備禮物的事。
但這次來見喻淺,他還是提前準備了大半個月,因為就在大半個月前,蔣玟珠就聯係到他,並知道了這一切。
喻淺本來不想接,可不知道蔣玟珠去哪兒了,什麼時候才出現,隻得先接過,緩和氣氛,想著等會兒走的時候不帶走就行。
“怎麼不打開看看?”梁正青見她隻收不看,多少有些失落。
而且他的失落,表現在麵上,讓喻淺想忽視都難。
喻淺隻好做做樣子,當著梁正青的麵打開這個盒子。
木質上乘的盒子打開後,映入她眼前的是一塊黑色絲絨布。這個時候喻淺已經能想到絨布下麵的東西應該價值不菲,卻沒想到,是能夠讓她大開眼界的不菲。
“這是……”她問得有些不確定,“天珠?”
梁正青溫聲問她:“喜歡嗎?”
喻淺立馬將盒子蓋上,雙手捧著退回去,“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梁正青抬手擋回去,並示意喻淺收好,“珠子是我的心意,既然是心意,那就跟貴重無關。”
話是這麼說。
可梁正青給她的這顆天珠,是橄欖形的,兩頭平,中間有一個洞,顏色黑白相間,上麵還有少數民族的文字……剛才看到的第一眼,她就想起了曾經在某新聞上看到的那張圖片,迅速一對比,立馬就猜到了珠子的價值。
保守說,過億。
不是一般的貴重。
她真的沒想到梁正青一出手,就送她這麼大手筆的東西,這可是多少有錢人千金難求的稀有品!
“你能認出天珠,應該知道,拋開其價值,本身還是代表福澤深厚的護身符。”梁正青語速不疾不徐,沉厚有力,“這些年,你受了太多苦難,這顆珠子放你身上,能保佑你今後萬事順意,平安喜樂。”
最後那幾個字,是梁正青的祝福。
隨後,梁正青上前,將盒子裡的天珠拿出來。
天珠早已穿好了佩戴繩,梁正青分開兩頭,準備親自給喻淺戴脖子上。
“很好,適合你。”梁正青一臉滿意地點點頭,“今後就一直戴著,願天珠的福澤能賜予你。”
喻淺摸著脖子上的天珠,心情複雜。
這時,退到一旁的老者走了過來說,“小丫頭有見識,一眼就能認出盒子裡的寶物是天珠,你還有福氣,能擁有天珠當護身符。”
喻淺看向那名老者:“您是?”
“我就是個在翡驪園打雜的老頭子,得梁先生賞識,才有機會近距離目睹這些珍品。”老者說話時,目光看著喻淺手裡的盒子,提醒她,“可得好好珍惜,這是梁先生的心意。”
喻淺看向梁正青。
他麵帶著微笑,怎麼看,都很溫和近人。
“彆站著,不然等會你媽過來,看到你來這麼久還站著,要跟我生氣。”梁正青轉身,朝著長椅走過去。
老者對喻淺做出往那邊請的手勢。
喻淺頷首,過去坐了下來。
“聽說你現在已經沒住厲家了?”梁正青點了點桌麵,示意老者上前倒茶。
喻淺將盒子放在桌上:“工作後就搬到了離醫院近的地方住。”
梁正青像是想起什麼:“你是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