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淺反鎖了休息室的門。
儘管侍者就在外麵守著,她也很怕會有人突然闖進來。
沒有安全感的人就是這樣,時時刻刻緊繃著神經,不敢放鬆。
她調整了一下心緒,抬手挑開一邊肩袖,滑落時一股淡淡的紅葡萄酒香氣撲鼻而來。
剛才沒覺,脫下來才發現已經洇濕一大塊,深紫色不容易看出痕跡,實際手都快被醃入味兒了。
她順著領口往下剝開半邊,飽滿的胸脯露出一條深溝。禮服設計v背穿不了內衣,隻能用胸貼,燈光下淺色的胸貼與皮膚融合在一起,視覺上格外香豔。
脫到一半,袖子要落不落掛在腕間,雪白的酥胸隨著她走路的姿勢晃晃悠悠,接著她又開始撥弄自己的頭發。做造型時為了固定發型將頭發盤得太緊,她平時又習慣鬆散著頭發,頭皮現在緊得讓她有些不舒服。
摸了好久才取下一根發卡,頭發散落下來一縷。
她邊取邊往裡邊走,抬眼時,看到沙發上坐著一個男人,她大腦一懵,整個人處於一種宕機的狀態。
從進來到現在,她隻顧著讓自己放鬆,又是脫禮服又是拆盤發,怎麼自在怎麼來,反鎖了門,於是完全把這休息室當成自己的一方小天地,壓根沒想過這休息室裡還有一個人。
這人,還不是彆人。
“三叔。”
這一聲,是喊他,也是呢喃。
從喻淺進屋那一刻開始,厲聞舟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看著她脫衣服,看著她那顫顫悠悠的風光,看著她揉雜草似的撥弄盤發,看著她的隨性和慵懶……
他沒有出聲,他在等,等她什麼時候會發現他的存在。
直到此刻,她才終於發現他的存在。
仿佛都在意料之中,她臉上除了一開始的驚訝,之後便沒了表情,有些遲疑地站在原地,且緊張地看著他。
“過來。”
他看她時,目光如炬。
喻淺後知後覺將肩袖撩上去,堪堪遮住麵前一團,她猶豫了一下,然後搖頭,轉身就要出去。
她不想待在這裡,不想跟他共處一室。
身後傳來厲聞舟的聲音,有些沉,也有些不悅,“把衣服穿好,再出去。”
她腳下一頓。
止步在了門口。
門鎖就在眼前,她一擰開就能出去,就能逃避開他,可現在她卻猶豫了。
她慢慢回過頭,厲聞舟看她的眼神還是那樣溫柔��仿佛他的眼裡隻有她,今晚發生的種種,不論是訂婚還是那支舞,都是她的幻覺,根本沒有發生過。
那就……
當是幻覺吧。
下定決心,喻淺顧不上自己衣服有沒有穿好,她轉過身,飛快朝著坐在沙發上的男人走過去——
“三叔。”
走近了,喻淺一改剛才想要逃避的怯懦,半蹲半伏在他麵前,抓住他搭在旁邊的手。
厲聞舟看了眼自己的手,又看向她:“不走了?”
“三叔不是在這等我麼?”她反問,很理直氣壯。
厲聞舟靜默了片刻:“我來這休息。”
喻淺咬了咬下唇瓣,“那我剛才進來,你怎麼沒說話。”
厲聞舟抽出手,替喻淺拎起掛在臂彎上的袖子,“想看你什麼時候才能發現我。”
喻淺抿著笑。
“還笑?”他語氣仍然有些不悅,“如果坐在這的不是我,而是彆的男人,你剛才半露不露的樣子,已經被看光了。”
看吧,她就知道他是在乎她的。
還好她回來了。
喻淺改為抱住他的手臂,這一動,他剛給她撩上去的袖子又落了下來,白嫩的酥胸顫顫悠悠的。
她抱緊他,悶聲悶氣說,“我是認氣息的,有三叔在的地方我能感受到,才會很安心,如果是彆的男人我肯定早就察覺到了,不可能被看光啦。”
厲聞舟輕刮她鼻尖,“還認氣息,狗變的?”
“就那麼一形容。”喻淺臉頰蹭在他臂彎上,“你才是狗變的呢。”
動作越大,胸前的布料越往下滑,完全遮不住那一片白晃晃的風光。
厲聞舟瞳孔又黑又深,指尖撩起她衣服,沉聲說,“衣衫不整,像什麼樣子。”
他的語氣還是跟平時一樣,說教中帶著幾分溫柔,讓人貪戀又沉溺。
喻淺抬起頭,聲音也輕快,“三叔又不是沒看過。”
之前跟他廝混在一起時,他說過許多次——又不是沒看過。
現在她學到精髓了,用這話來嗆他。
厲聞舟眉眼化開一抹溫柔,他前傾,靜靜凝視她,殊不知越是這樣的眼神越對喻淺有著致命般的吸引。
她不願意去想今晚發生的事,可腦海會不受控製浮出他對另一個女人溫柔傳情的一幕。
掉下來的那一縷頭發被他挽上去,沒發卡固定,立馬又掉落下來。
“三叔。”她享受著此刻的溫情,死死忍住,不願打破。
她以為她不提,厲聞舟也不會提,默認逢場作戲,她是不會生他的氣。
可是厲聞舟提了。
他把玩著她那一縷頭發,溫柔的聲音落在她耳畔,“我今晚,訂婚了。”
以傳達一聲的口吻。
喻淺表情一僵,但下一秒,又繼續強顏歡笑,“我知道,我今晚也在場啊。”
厲聞舟扼住她手腕,“起來。”
“我不。”
喻淺不肯起,就這麼仰頭看著他。
她在等他接下來給她的解釋。
既然他先提了,那接下來他一定會親口告訴她,今晚所發生的一切都是逢場作戲,跟賀家聯姻是假的,跟賀迎真訂婚是假的,他不會娶彆的女人……
可是,他除了靜靜看著她,沒有再說其他話。
他不說,喻淺更不安,睫羽在輕輕抖動,一下又一下快抖出殘影。
“三叔怎麼不說?”她的聲音已經開始破碎,可她自己好像沒察覺。
厲聞舟又慢慢往後靠,“你想聽什麼。”
喻淺喉嚨艱澀:“今晚……都不是真的,對不對?”
厲聞舟的視線沒看她,半晌,才回了她一句:“我已經訂婚了,就在今晚,與賀小姐。”
“我知道,可那是……”喻淺抓住他手臂,像抓住最後一根稻草,“是假的,對不對?”
空氣像雪落下一樣寂靜,周圍沒了任何聲音,她隻能聽見自己驟亂而急切的心跳聲,一下一下,代表著她此時的惴惴不安。
直到,厲聞舟一把將她拉起來,再粗暴地將她摁進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