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扶慎交代說:“啤梨,送一些來,淺淺要吃。”
林箐頷首,轉身去辦。
與此同時,厲聞舟拿出手機,迅速給陳明修發了一條短信,然後息屏,倒扣,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
“淺淺,這位是?”厲應樓主動問起。
賀扶慎自報家門:“賀家,賀扶慎。”
厲應樓聞言,伸出手:“原來是賀大少爺,久仰。”
其實厲應樓並非沒有認出賀扶慎,又不是深居簡出的人,何況還是財經報道上的常客,他故意問,也是客套一下好方便正式認識。
賀扶慎出了名的斯文儒雅,在外鮮少擺出居高自傲那一套。他站起身,遞出手與厲應樓淺握了一下,“想必你就是就厲老爺子的那位嫡長孫,厲應樓?”
厲應樓頷首:“是的。”
賀扶慎淡淡一笑:“聽說你剛回國就進了厲氏高層,你們家老爺子很倚重你啊。”
這要是換做以前,厲應樓大概會謙虛客套一下。
但現在,他迫切想在厲氏出頭,謙虛那套已經沒必要,“爺爺相信我的能力,那我自然也會交給他一份令他滿意的答卷,不會讓他失望。”
“年少有為,就該這樣狂妄。”賀扶慎抬手拍了拍厲應樓的肩,“我挺看好你。”
兩人對話落在厲聞舟耳朵裡,他沒半點反應,臉上甚至掀不起半點波瀾。
但落在喻淺耳朵裡,總覺得他看起來很孤冷。
她沒進厲氏,集團內部的事她很多都不知道,再加上一直以來都是厲聞舟掌權,厲應樓被老爺子重點培養的事她也是今天才知道。
老爺子到底想做什麼?
老爺子不是已經打算讓厲聞舟正式接任集團,成為厲家之主嗎?
這裡麵發生了什麼變故嗎?
“喻淺小姐,這是我剛買回來的啤梨,已經洗好了,你嘗嘗。”
這時陳明修走了進來,他手裡端著一盤剛洗過的啤梨,看顏色很新鮮。
賀扶慎有些微妙的目光看了厲聞舟一眼。
這家夥……
“陳助,你,怎麼去買了?”喻淺啞著嗓子問道。
她是很意外,明明剛才是賀大少爺叫他的下屬去買,現在卻是陳明修買來的。
“哦,是這樣的,我剛好在門口聽到,也剛好知道附近哪裡有賣,就先去買回來了。”陳明修想起三爺說不用提他,這才自己編了個緣由。
喻淺的直覺告訴她��不可能是陳明修擅作主張,而是厲聞舟交代的。
她瞄了厲聞舟一眼,恰好他看過來,兩人目光對上。
她咬了一口啤梨,然後衝他點頭,表示很可口,厲聞舟臉色沒表情。
“……”
這時林箐也回來了,手裡拎著啤梨,隻慢陳明修一步,“大少爺,啤梨買回來了。”
賀扶慎沉著臉:“你是不是該反思一下,身為濠江本地人,竟沒能在第一時間找到賣啤梨的地方。”
林箐立即低下頭:“是我的失誤。”
賀扶慎:“滾。”
剛說了滾,手腕就被輕拍了下,賀扶慎低頭看,是喻淺在拍他的手腕。
她衝他笑,啞著嗓子說:“賀大少爺,不要生氣,不要怪她。”
賀扶慎是斯文儒雅,但在下屬麵前的形象一直都是雷厲風行說一不二的,他從不因誰網開一麵,但喻淺開口,就有例外。
“林箐。”
賀扶慎喊道。
林箐止步在門口,剛才喻淺的話她都聽到了,但她不覺得這個人說兩句就能起什麼作用,大少爺的行事作風他們這些當下屬的最清楚。
然而,讓林箐沒想到的是,大少爺竟然真的收回了怪罪的話:“也不完全是你的失誤,把啤梨洗了,端來。”
林箐滿目震驚。
也可以說是滿臉不可思議。
賀扶慎語氣沉了幾分:“還不快去。”
“是。”
林箐誠惶誠恐去洗啤梨去。
厲應樓默默將這一切看在眼裡,他雖不知道喻淺跟這位賀大少爺是怎麼回事,不過厲聞舟都在這,也沒什麼表態,應該沒有他想的那麼複雜。
輸完液,喻淺想找個機會跟厲應樓說說話。
爺爺奶奶被安置在另一處,她一直記掛著,放不下心。
終於等到一個機會,厲聞舟跟賀扶慎一前一後都離開了病房。他們同時離開的,應該是要去談事。
趁現在,喻淺趕緊跟厲應樓問起爺爺奶奶的事,厲應樓示意她少說話,“我知道你想問哪些,我說你聽著就好了,我都會告訴你的。”
喻淺乖乖點頭。
接下來厲應樓將他對二老在江市轉移後的安排,全都事無巨細告訴喻淺,包括留了多少人保護。
四個人,足夠了。
“我連夜去的那個地方,接人到安置也都是我親自打點,人手也是我信得過的,安穩住一段時間問題不大。”
喻淺感激涕零:“謝謝大哥。”
“說什麼謝,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會不遺餘力幫你辦好,讓你無後顧之憂。”
有這些話,喻淺怎會不安心。
這時,厲應樓的手伸過來搭在她肩上,湊近問她:“要跟我回去嗎?或者去一趟江市,親眼看看你爺爺奶奶?”
喻淺怔了一下。
厲應樓說:“你在這邊的處境可不太好,前後狼後有虎,我不放心你在這裡。”
求助那晚,厲應樓知道了喻淺在濠江的處境艱難,這次他放下所有事情趕來,也是為了接喻淺走。
不管是將她送出國,抑或是安頓在彆的地方,隻要不受厲家牽製,就好。
喻淺放下啤梨,啞聲說:“目前的處境,已經有一些好轉。”
“好轉?”厲應樓頓時明白了,“那你不打算跟我走?”
如果沒有跟賀扶慎談那筆交易,喻淺此刻大概會毫不猶豫跟厲應樓走。
可談成了那筆交易,她的處境就跟之前完全不一樣了。
所以——
喻淺正要搖頭,卻見厲應樓拿出了手機,屏幕閃爍著來電顯示。
他臉色一沉,有不太好的預感,喻淺也看出他臉色不對,連忙問,“大哥,誰的電話?”
“江市那邊。”
厲應樓沒回避,當著喻淺的麵接起這通電話,那頭的人不知道說了什麼,厲應樓臉色越來越難看,握手機的那隻手都繃起了青筋。
電話結束。
厲應樓繃著下頜,低聲說:“對不起,淺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