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淺沒想到厲聞舟會這麼快去而複返。
他一出現,周括的氣勢瞬間削去大半,心虛地退了兩步:“三叔,我在跟喻淺開玩笑呢。”
厲聞舟瞥了眼已經自己站起身的喻淺,注意到她掌心通紅,明顯擦破皮,臉色陰沉地看向周括:“開玩笑?”
周括心裡咯噔一聲,背冒冷汗。
可很快轉念一想,就算剛才他推喻淺被厲聞舟看見了又怎麼樣?
這是在周家,厲聞舟還能為難他不成?
“是啊三叔,就開個玩笑而已,是不是喻小姐?”周括篤定喻淺這個時候不會再亂說話,於是把話甩給她。
喻淺現在手掌心火辣辣的疼,這趟來香港倒黴接二連三,先是崴腳拉傷韌帶,後是被人差點掐死,現在又被推倒摔破皮……
一茬比一茬見血。
忽然聽到周括把話甩給她,明知他的算盤,但也不得不咽下這口氣,正要回答說是,眼前高大的身形忽然一動。
‘咚’的一聲!
同時伴隨著一聲慘叫!
喻淺甚至都沒看清厲聞舟是怎麼抬的腳,周括已經摔進了旁邊的花壇裡,隻露兩隻腳在外麵。
看到這一幕,她滿臉錯愕,厲聞舟竟然踹了周括一腳!!!
厲聞舟閒庭漫步走至花壇旁,冷眼瞧著周括滑稽又狼狽的樣子:“叔給你開個玩笑,你怎麼不笑?是天生不愛笑麼?”
“……”
周括摔懵了。
眼冒金星好半晌,直到看見厲聞舟那張陰鷙的臉才回過神。
他動了動身體,全身劇痛,想起來卻怎麼也起不來,一隻手根本使不上力。
他甩了甩頭,將臉上頭上的草葉子甩掉,怒不可遏:“厲聞舟!這可是在我周家!你不要欺人太甚!”
厲聞舟漫不經心:“你吃了個虧。”
周括愣住,不明所以。
厲聞舟微微俯身,一字一句提醒他:“吃了第一天認識我的虧。”
但凡不是第一天認識厲聞舟的人,都知道他這個人要是動了怒,從來都是不分時間場合教訓人,誰惹他誰倒黴。剛才周括推了喻淺,不是踩雷區,而是撞槍口上了,自尋死路。
“這是在我周家,厲聞舟你他媽彆太狂妄!”周括偏不信這個邪,掙紮著要爬起來找回麵子。
誰料下一秒就發出殺豬般的慘叫聲——
“啊啊啊啊……”
“痛痛痛痛……”
隻見厲聞舟慢條斯理抬起腳,精準踩在周括那隻好手上。
周括痛得哀嚎,厲聞舟卻視若無睹,碾磨用力:“看來一隻手廢了不夠,得廢兩隻手才能老實。”
“三叔!”
喻淺及時出聲。
她不知道該用怎樣的心情去解讀厲聞舟突然大動乾戈的行為,但理智催促她得趕緊去阻止,不然真的會出事。
“三叔……嘶……”她一著急就忘了手上的傷,攥住厲聞舟的手後,立馬又疼得收回。
厲聞舟低頭看,他手背上沾了喻淺的血,喻淺知道他嫌棄,連忙用袖子去給他擦,厲聞舟抬手避開:“待一邊去。”
喻淺不聽他的,隻顧著勸說:“三叔,你冷靜一點,這是在周家。”
“周家又如何?”厲聞舟輕描淡寫,他根本沒把周家看在眼裡。
“可是三叔……”
喻淺還想勸說的話沒說完,被厲聞舟嗬斥:“怎麼,上午那套現在還想用一次?”
喻淺啞住,卡在喉嚨裡的字一個說不出來。
上午……
上午他動了殺心,她勸他做個好人。
“啊啊啊……”
這時周括的慘叫聲再次響起,厲聞舟腳下加重力氣,疼得周括撕心裂肺。
周括長這麼大,今天算是第一次體會到當一條砧板上的魚,厲聞舟踩在他身上,他毫無反抗的餘地。
好痛!骨頭要碎了一樣的痛!
可他還是不服氣,惡聲惡氣威脅:“厲聞舟,你會為你為今天的行為付出代價!”
厲聞舟輕慢一笑,不疾不徐:“就像把周晟吊在橋上那樣的代價麼?”
周括滿腔怒火變成了一個傻眼的表情:“你說什麼?”
厲聞舟緩緩蹲下身,熨帖合身的襯衣下,是骨骼線條撐出的輪廓,結實有型。
喻淺聽不清厲聞舟對周括說了什麼,隻看到周括一臉不敢置信以及眼裡呼之欲出的恐懼……
看得出來,周括是真的怕了,怕得臉色都慘白了。
傭人匆匆趕來將周括從花壇裡攙扶起,但無一人敢質問厲聞舟的行徑,隻得先將周括送到裡屋去。
直到四下再無旁人,喻淺走到厲聞舟身邊,問他:“三叔剛才對周括說了什麼?”
厲聞舟偏頭:“好奇?”
喻淺點頭,承認:“就是好奇,不好奇也不會問。”
厲聞舟勾唇:“好奇就自己猜。”
猜?她又不是他肚子裡的蛔蟲……不過仔細聯想,從周括斷手那開始就不對勁。
還有今天綁架假‘周括’的人是裴寂,弄斷真周括手的人也是裴寂,她要是直接問厲聞舟,周括斷手也是他安排的,他會承認嗎?
正想著這些,突然聽到厲聞舟說:“手給我看看。”
喻淺回神,聽話地抬起手給他看。
厲聞舟嘖了聲:“我看你真是有點欠……”
“欠什麼?”她問得天真,故意給他看沒破皮的那隻手,破皮的手藏在背後。
“晚上你就知道了。”他惡狠狠道。
“……”
破皮的手很快被厲聞舟扯出來,最開始滲出的血已經開始凝固,掌心仍是紅紅的,有些輕微發腫。
厲聞舟黑著臉帶她回屋處理。
給她傷口噴碘伏的時候厲聞舟叫她忍著,喻淺有些忍俊不禁:“三叔,噴碘伏不會痛,酒精才痛。”
厲聞舟嗯了聲,繼續處理。
喻淺看著男人專注的模樣,想起上午在醫院他也是這樣給她脖子上塗藥,很溫馨的相處氛圍。
這個時候他一定很好說話。
喻淺不想浪費這麼好的機會,當即提出:“三叔,晚點我想出門一趟。”
厲聞舟沒抬頭:“去哪。”
喻淺說:“召漪來香港找我,我想去見見她,好讓她放心。”
傷口處理好,他將碘伏放一邊,抬頭看她:“你朋友一個人來的?”
陸懷清也來了,但喻淺心裡沒底,怕說了厲聞舟反對,於是撒了謊:“嗯,召漪是一個人來的。”
厲聞舟直接說:“我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