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大具體能不能放牧不知道，但李嬸子熱情的答應下來了。
快到飯點的時候他們家孩子也回來了，一個十八歲左右的青年和一個十三歲左右的姑娘。
兩人麵對林振和宋微剛開始的時候還有些拘謹，但沒說兩句話就熟悉熱情起來了。
這邊的人皮膚都比較黑，臉頰上還帶著高原紅，但看著很健康淳樸。
笑起來的時候都大大方方的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
一頓飯後大家的關係拉近了很多。
餘叔打發了兩個孩子到外麵去陪小老大玩，和宋微它們說起了封亭軒的事情。
“你們來的時間正巧了，再過兩天他就得趕著牛羊出去放牧了，上百頭牛羊他一個人看著確實很辛苦，這邊的環境多變也很危險，有時候還會遇到沙塵暴，甚至還有草原狼啥的，一旦丟失了牛羊他還得遭罪。”
“好在你舅舅是個細心的，隻有第一次不熟練的時候丟了一頭母羊，那次回來後他兩天沒能吃飯還得乾重活，後麵認真和牧民學習，倒也把所有牛羊趕回來了，就是累得慌。”
宋微皺眉，語氣帶著點急切：“我們什麼時候能見他？”
“晚上，晚上我找個由頭把人叫過來。”
“謝謝您了餘叔。”
宋微從包裹裡翻找出了一包茶葉放到他麵前。
“這是我們在山裡頭發現的茶葉，自己炒的您嘗嘗。”
茶葉啊。
這東西在這邊也是稀罕物。
大西北多為草原戈壁，根本沒有茶樹生長的條件。
他們吃肉或許沒那麼困難，不說牧場的牛羊，草原上的野生動物也很多，運氣好了就能逮點獵物回來。
因此這邊的人對植物蔬菜的需求還是挺大的。
茶葉這精貴東西，到這邊來價格都翻了好幾倍，普通人家根本買不起。
餘威聽到他們說是在山上發現的，還是自家人炒的就不客氣的收下了。
“今晚上你們就在我家裡住下。”
但他們家也沒有多餘的房間了，因此宋微和她們家的閨女住一起，林振則和他們家兒子住一起。
對此兩人都沒有意見。
下午沒事可做，宋微和林振帶著小老大也跟著餘叔出去逛逛幫忙了。
這邊多數大隊主要經營牧場，也有種植但沒平安大隊那麼多。
在牧場工作也很累，牛羊這些牲畜容易生病，而且有時候一病就會傳染一大片。
偏偏這個時候牧醫稀缺，甚至因為不能高考的原因，根本沒有牧醫的係統學習方向。
所以，大家對待每一隻牛羊不論是在吃食還是衛生等方麵都十分認真。
每天準備牧草，放牧，打掃牛圈羊圈，這些都是比較累的活。
甚至到了特定的季節，還得帶著所有牲畜轉牧場，驅趕著它們去很遠的地方。
宋微和林振的到來在南康大隊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餘威都樂嗬嗬的和她們介紹。
“這是我以前的戰友，也是我侄子，那是我侄媳婦，他們啊都是來看我的。”
大家都熱火朝天的乾活，宋微和林振也沒閒著幫忙收拾麥田裡的雜草。
“老餘你可真是好福氣啊，這兩個年輕人乾活真不錯。”
餘威嗬嗬笑著：“是啊，一把子力氣還是有的。”
宋微發揮了她吃瓜時候的精神，很快和當地的一群人混一塊了。
就是……交流有點困難。
當地人說的語言屬實是難到她了，一會兒普通話一會兒本地語言的，兩種語言夾雜在一起她勉強能聽懂一部分。
但肢體語言相當豐富。
好在，宋微很快找到了個普通話說得好些的嬸子，暗戳戳的和她打聽放牧的事情。
“放牧有什麼好看的，那太累了。”
宋微：“可我看你們這裡的風景很好啊，青青草原藍藍的天，聽說這邊的湖水都很漂亮，特彆是這個季節，草原上都開了許多花呢。”
那嬸子爽朗的哈哈笑了起來：“聽你們文化人說話就是舒服，好看是好看，但我們看習慣了也就那樣吧。”
“趁著這個時間我和對象想遠方的草原看看，順便拍一些照，如果跟著牧羊人一起的話應該沒有危險吧？”
“拍照？！”那嬸子一臉驚喜。
宋微點頭：“對啊，我之前去過海邊，也拍了不少有趣的照片還寫了文章呢，被收錄了一篇文章，我就想著草原也這麼美，我拍一些照片再寫一篇文章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她倒不是為了炫耀，而是找個合理的借口到時候跟著舅舅離開。
她和林振的到來肯定是瞞不住的，與其遮遮掩掩不如大大方方。
有時候越是遮掩越容易引人懷疑，查起來發現他們暗中和舅舅接觸那就糟了。
現在舅舅的身份特殊，他們必須小心行事。
所以不如找個借口到時候大大方方的和舅舅一起離開。
“你還給報社投過報紙呢，厲害啊小姑娘。”
宋微謙虛的道：“也就一般般，運氣好。”
“那你可得好好的去拍照片，我們這邊的風景也好著呢，不比那海洋差的，我們的草原，山，牛羊，要是運氣好的話還能遇到野馬群，或者藏狐和兔猻啥的，可有老多能拍的了。”
現在這嬸子也不說這邊風景看多了就那樣了，給宋微介紹起來那是相當熱情。
“不過草原上也有草原狼，所以的確得跟著牧民才成，而且一出去得好久才能回來呢。”
“沒事，我吃得了苦。”
達到目的了，隻要之後這嬸子把事情散播出去，到時候看到他們光明正大的和舅舅站在一起離開也不會懷疑。
下工後回去餘叔家，天黑了，在宋微的等待中，餘威帶著一個消瘦的男人走了進來。
看到那人，瞬間和記憶中的舅舅重合了。
封亭軒看到她一時間都愣住了，甚至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
他站在門口揉了揉眼睛。
宋微看著他，輕聲喊了一句：“舅舅，你……你怎麼這麼瘦了。”
看著來人臉頰上的肉都凹陷了，和記憶中儒雅自信的人比起來頹廢也瘦得嚇人。
宋微心裡不由湧上來一股心酸。
封亭軒臉上表情帶著幾分不敢置信，他走上前一步。
“微微，是小微嗎？”
他的聲音都顫抖了。
宋微點頭。
“舅舅，我是小微。”
封亭軒紅著眼睛走到她麵前，雙手放在她肩膀上上下看了看，眼角淚水悄然落下，他克製著不讓自己那麼激動，聲音卻帶著哽咽。
“長大了，沒受苦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