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羅大營,帥帳外。
戴浩正站在天野之下,夜觀天象。
今日的夜晚月光黯淡,烏雲籠罩,若是劫營的話,不得不說是一個天賜良機才是。
但眼下,還真不是時候。
可問題是距離定下的一月之期已經不足三日,軍中雖然沒有絲毫的騷動,甚至還軍戒森嚴、士氣昂揚,無非是他許下的承諾。
說白了,是他戴浩的名望撐住了一半。否則不說彆的,至少小部分嘩然是會有的。
因此戴浩的內心,遠沒有表麵平靜。
“唉——”
歎了口氣,轉身掀開營帳,來到帥案後坐下,翻閱起了近期來發生的小規模衝突,以及對於日月大軍的戰略分析、戰術分析。
直到有人來報,“元帥,有一個身份不明之人要見元帥,還說要見到你後才肯表明。”
戴浩猛地抬起頭,連忙問道:
“從哪個方向來的?”
“不知道。”
正是這一個“不知道”,便讓戴浩豁然起身,剛要邁出虎步衝出帥帳,又生生止住。
“快!請他進來。”
他意識到,外麵並不是好的見麵場所。
“是!”
士兵聞言,當即不敢怠慢。不多時,便領著一道看似身材平平的黑衣人步入帳內。
戴浩見狀,朝著士兵揮了揮手。
“你先退下吧。”
“是。”
隨著士兵緩緩退出帥帳後,戴浩周身的魂力隨之迸發,瞬間將帥帳內部儘數籠罩,讓裡麵一點的聲音都不可能透露出去分毫。
“白虎公爵何故怠慢?”
黑衣人開口,這一開就是不客氣。而且聲音也在此刻不加以偽裝,若是有心人聽見的話,必能夠識破他偽裝之下的真實身份。
顯然,他知道四下沒有六耳才敢開口。
“紅塵堂主倒是錯怪本帥了。”
戴浩聞言,倒是一本正經地回應道:“本帥可不是不來迎接,隻是為了防止彆有用心之人罷了。想必紅塵堂主也能理解本帥吧。”
“這倒是可以。”
鏡紅塵摘下了兜帽,扯下了麵具,不顯蒼老的麵容呈現在戴浩的麵前。至於身材…
隻能說他偽裝的很好。
這位紅塵堂主一直以來,就不是胖子。
所謂的胖,也隻是隱藏了魂導器而已。
此次為了見戴浩,他的真實身材就成了極好的偽裝,一般的熟人都分辨不出這點。
而且為了這一次能順利來到星羅大營,鏡紅塵準備了良久,才好不容易找到時機。
畢竟日月大軍戒嚴,若非他是國戚,又是日月皇家魂導師學院院長、明德堂堂主,一身身份尊貴,在他人的眼中沒有背叛的可能,這一趟他也絕對不會這麼順利的出來。
“紅塵堂主,此次冒險親身前來應當是有可靠情報。”戴浩雷厲風行,直接單刀直入。
“可靠情報的確是有,而且有兩樣。”
說著,鏡紅塵從懷中取出一封書信,遞給戴浩。戴浩接過快速掃一眼,裡麵無疑是些日月帝國隱藏在星羅大軍中的間諜信息。
僅一眼,戴浩就霎時冷汗直流。
因為自己這邊的一位有著魂鬥羅修為的軍團長,竟然也是日月帝國間諜中的一員。
而且這絕對不會是奪舍的。
到底是怎麼滲透或者說怎麼策反的?
要知道,這可是一位軍團長啊!
跟著他出生入死的老人了。
可就是這樣的一位,竟然也是間諜。
這消息,給戴浩如同五雷轟頂。
但他好歹也是久經沙場,經曆了不少生死危機的元帥。所以很快,他便緩了過來。
可話又說回來,除了間諜是一位軍團長外,有間諜這件事,他的確也早有預料,否則就不會讓鏡紅塵來到帳內後再表露身份。
戴浩整理好心情,將文件收好,轉而對鏡紅塵道:“多謝紅塵堂主的大禮了。不過這既然是第一件情報,那這第二件情報則是…”
“這第二件情報,絕對也能滿足閣下。”
見狀,鏡紅塵也沒賣關子,如實說道:
“我軍糧草現如今僅夠一月之用,而且餘下的糧草儘數囤積於軍營往南之地的河穀之內,那裡地勢可謂易守難攻。更有皇龍魂導師團親自把守,更是讓想進攻者難上加難。”
“不過…”
隨著話鋒一轉,“哪怕皇龍魂導師團再怎麼精銳,戒備森嚴了將近一個月,也導致他們的警惕略有下降,這是極好的一次時機。”
“閣下可以用先前襲擊糧道之法,從空中襲擊,乘間燒其糧草輜重。不出三日,日月大軍必將自亂陣腳。到時,便可一擊破敵!”
戴浩心中一喜,但卻並沒有因此滿意。
如果隻是如此,這個情報並不值得。
畢竟兩方大軍都清楚,各自的囤糧位置隻要敵方想知道,都有可能暴露在他們的眼中。畢竟現在是魂導器的時代,有著高空探測魂導器和超高空探測魂導器,想要推測出糧草囤積的位置,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這樣一來,這則情報就可有可無。
所以真正讓戴浩重視的,是鏡紅塵接下來可能說的話。一個敢讓他們劫糧的底氣!
那就是此次劫糧,是否能夠順利。
當然,
百分百不敢提,但至少一半以上得有。
日月大軍的囤糧位置,正如鏡紅塵剛剛所言,有著皇龍魂導師團親自鎮守。但實際上也遠不止如此,除了其他軍隊外,還有著魂導陣地,以及設置起的一連串警報設施。
隻要你敢襲擊,它就敢報警!
在有著重兵把守的情況下,你戴浩再怎麼用兵如神,再怎麼機敏果敢,帶的人也絕對不少吧。可在襲擊之後,立馬報警了呢?
日月大營立馬就能知曉情況。
大營和囤糧地點這兩處位置看似相距遙遠,但對於他們而言,這還真算不得什麼。
可以說這一場行動,十分吃時間。
任憑你前期將自己的行蹤掩飾得再好,後期一旦暴露,日月大營也會迅速地救援。
若真是如此,那可就糟糕了。
不僅此次行動的目的達不到,甚至還會被囤糧地點的日月軍隊糾纏,拖到日月大軍救援的主力到來,將他們的隊伍一網打儘!
如此一來,得不償失。
“紅塵堂主可還有未儘之言。”
麵對戴浩的追問,鏡紅塵隻是一笑。
“自然還有。”
“作為明德堂堂主,戰場上一些高端戰略魂導器都是由明德堂研發,因此知之一二。”
“不說破解,可也有暫時屏蔽手段。”
“其次,本堂主可以保證,你們此次出動的封號鬥羅,都不會被日月大營的人發現。”
鏡紅塵說罷,嘴角微微上揚,反問道。
“如何?”
戴浩聞言,頓時大喜。
“好好好!”
一連三個“好”字,可見他的興奮。
因為這一下,計劃就有徹底的可行性。
還是那句話,鏡紅塵是國戚,其他身份什麼更是數一數二的重量級。沒有人會懷疑到他的身上,更不會對他進行過多的設防。
最多,也隻是走一個流程。
換而言之,鏡紅塵選擇出手就是保障。
想想看吧,當以敵方監測不到我方的動向為前提,一旦將敵方的囤糧地點全部報警信號屏蔽,那麼整個囤糧地點就是一處孤島孤懸於海外,隻有在固定時間才可能聯絡。
他們爭取的,就是孤懸的時間。
得到鏡紅塵的保證之後,戴浩當即決定用兵。在讓鏡紅塵離開後,立馬喚人議事。
不多時,眾將齊聚。
簡略述說一番,便直接下達開戰指令。
“璿璣鬥羅、碎星鬥羅,你二人今晚各領麾下魂師、魂導師隊伍出征,火燒日月大軍囤糧處。”
璿璣鬥羅和碎星鬥羅齊齊拱手,喝道。
“領命!”
隨後,戴浩又看向了三大帝國各大宗門來援的領隊,其中又以九寶琉璃宗為首的天爐鬥羅白盛為首,隻聽得他道:“白盛前輩,麻煩你領各大宗門子弟,與我等一同出征。”
對此白盛自無不可,於是領命。
這一戰,至關重要。
可這出動人,自然以多為好,但也不能太多。因為泰坦獅鷲的數量,終歸是有限。
如此一來,最好便是精銳中的精銳。
除此之外,鮮少有其他合適人選。
“諸位。”
戴浩抱拳,道:
“之後待我等歸來,我們一同慶功。”
“且慢。”
這時,許久久突然出聲。
“元帥,如果剛剛本監軍沒有聽錯…”
“你是要親自去劫日月大軍的囤糧處?”
聽許久久這麼一說,同樣也在剛剛聽出含義的眾強者紛紛點頭,而其他將領也是隨即反應過來,察覺到了戴浩話中的不對勁。
元帥竟然決定親征?!
人群中,一道人影眼中掠過一抹精光。
緊接著,帥帳內便接連響起反對聲音。
“不可,萬萬不可!”
“元帥!襲擊一事遣我一人領兵即可。”
“元帥當坐鎮大營,何須冒此風險?”
“元帥可忘了當初撤退,你獨自一人斷後之事?若是再次發生,無疑是天大的過錯!”
璿璣鬥羅、碎星鬥羅…幾乎所有星羅帝國陣營的強者和將領都在擔心,都在反對。
不是他們並不相信戴浩製定的計劃,而知情之人,也不是不相信鏡紅塵給的信息。
在知情者的眼中,戴浩不能夠僅憑鏡紅塵的一席話語,就將自己輕易地涉入險地。
萬一是這人家的陰謀呢?
萬一人家這是打算一魚兩吃呢?
到了那時,他們星羅帝國將會有多大損失?!可能全軍將領的士氣都會因此衰折!
若尋常,知情者中的許久久自然欣喜。
畢竟戴浩的存在,極大威脅皇權。
但眼下不同。
眼下正值戰爭,一步都不能踏錯!
一旦有失,整個星羅大軍的士氣隨之崩潰。要是崩潰,哪怕劫營成功也不成功了。
所以目前,幾乎所有將領都是勸解。
像是從小將戴浩看到大的璿璣鬥羅更是表示,他經曆的戰爭之多,可謂全軍之最。隻是領兵去劫營的話,那交給他便足夠了。
“好了璿璣叔叔,你彆再勸了。”
戴浩一言勸住璿璣鬥羅,堵住他的嘴。
這讓璿璣鬥羅不禁歎了一口氣。
這小子從小到大,就是這倔脾氣。
做出的決定,從來就不知懂啊回頭。
見璿璣鬥羅不言,戴浩這才對其他強者和將領說道:“諸位,正因為此次劫營凶險異常,所以本帥才非去不可,否則此事難成。何況當初本帥一人斷後,不也是安然無恙。”
吹牛!
所有人心中,都是如此吐槽。
要是那次不是九寶琉璃宗的塵君亭和古天晨救你,你還能繼續站在這裡?怕是士氣徹底崩潰,明鬥山脈戰場也被徹底打崩了!
但心中吐槽歸吐槽,卻沒一人說出口。
他們算是看出來了,元帥意已決!
而在戴浩眼中,這一戰已經來到了最為緊要的時候了。接下來的這場行動,就是決定成敗最關鍵的時刻,不可錯失此次良機。
為了把握好,他必須親自出手!
“好了!就這樣吧!”
戴浩算是定下了論調。
“我這次領兵去劫日月大軍的囤糧處,不會很快回來,而且行蹤也極有可能暴露。到時候,決戰必定開啟,而日月大軍也會因為我軍中空虛,從而來劫我星羅大軍的大營。”
“你們嚴加防範,不論如何都得頂住!”
說著,戴浩看向了毒不死和許久久。
“毒不死前輩,麻煩你了。”
毒不死不語,隻是微微頷首。
隨後,戴浩又看向許久久。
“監軍大人,在本帥不在軍營之時,就由你來統禦大軍。如遇事不決,可詢問其他將領。他們經曆大大小小戰役,深得我信賴。”
“好。”
許久久微微頷首,眼神堅毅應下。
戴浩虎眸環顧一周,威嚴愈發濃重。
“若有人不從,軍法論處!”
“得令!!”
眾將齊齊拱手。
……
是夜,準備出發的軍隊已經整裝待發。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人影卻在營帳群中東張西望,以敏捷的身手和對大營的熟悉,避開了大營的所有哨崗,來到了大營之外。
隨著他踏入了明鬥山脈,來到一棵經過標記的大樹下時,從懷中取出了一個竹筒。
就在這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