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
林紹文笑眯眯的回來了，薑傑也興衝衝的帶著欠條走了過來。
“老林，你對一下，出了這個門，我可不認賬。”薑傑正色道。
“我還能不相信你嘛。”
林紹文笑罵了一句，自己把這張欠條看了三遍，又讓蔡申旭對了三遍，這才笑眯眯的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臥槽，你他媽這叫相信我？”
薑傑笑罵了一句，又遞了過來了印泥，“把手印蓋上……”
“看你這小心眼的樣子，還是副廠長呢。”林紹文撇嘴道，“什麼手印不手印的……”
“老林，你彆想著耍賴，快點。”
李春花抓著他的手，按上了印泥後，在欠條上蓋了個手印。
“瞧你們那小氣的樣子，我都不稀罕說你們。”林紹文不屑道。
“切。”
薑傑和李春花懶得搭理他。
二十分鐘後。
一輛小貨車緩緩駛了出來。
於莉跳下車，把上麵的單據遞給了李春花。
李春花仔細看了一遍，又和林紹文的欠條對了一遍後，這才遞給了薑傑。
薑傑這老小子整整看了十分鐘，這才揮手放行。
“院長，我先去醫院了。”王新平在車上揮手道。
“好，讓胡謙仔細點貨，少了一箱，你讓他自己吊死在藥房吧。”林紹文囑咐道。
“好。”
王新平拍了拍司機，示意他可以走了。
小貨車駛出去好遠。
林紹文才笑道，“多謝三位廠長，我先走了……”
“要不要我送你？”薑傑打趣道。
“不用。”
林紹文笑著搖搖頭，隨即對蔡申旭使了個眼色。
蔡申旭立刻會意。
兩人同時衝向了停在藥廠外的北京212。
轟！
兩人一個上了副駕駛，一個上了後座。
北京212飛快的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中。
……
李春花和於莉都陷入了沉默，眼神複雜的看著薑傑手裡的車鑰匙。
薑傑額上青筋暴露，狠狠的把鑰匙摔在了地上。
“林紹文，你他媽真是個畜生……”
這時，秦建設屁顛屁顛的跑了過來。
“薑廠長，剛才林部長問我借了自行車鑰匙，說挖下耳朵……他走的時候說鑰匙在你這裡。”
“鑰匙還是你的？”李春花瞪大了眼睛。
“欸。”
秦建設有些不好意思，“最近偷自行車的可很多，不鎖上不行啊。”
唔。
薑傑捂住了胸口，差點沒被氣吐血。
“彆這樣，欠條還在不是？”李春花急忙安慰道。
“我說那畜生為什麼不把車停進來，原來是在這等著我呢？”薑傑怒聲道，“他媽的，以後和這小子打交道，得多留個心眼……不然被他賣了都不知道怎麼回事。”
“哎。”
李春花苦笑著搖搖頭。
於莉在一旁卻低著頭，沒敢說話。
生怕他們看到自己憋紅了臉蛋。
廣安門。
“喲，林教授，這可是有些日子沒看到你了。”
“哎呀，這不是林教授嘛，想要什麼，八折。”
“林教授，聽說你又當院長了？是不是真的啊？”
……
藥市裡不少人湊過來和林紹文打招呼。
林紹文也樂嗬嗬的掏根煙過去，和他們閒聊。
“我相信大家也聽到了消息，沒錯，我現在的確是當了一家小醫院的院長。”
“林教授，你可彆唬我們，你的醫院是小醫院？”有人喊道。
“真是一家小醫院。”
林紹文介紹道，“這位是我們醫院的采購部副部長蔡申旭，以後他會長期代表我們醫院來這裡收購草藥。”
“謔。”
整個廣安門都熱鬨了起來。
醫院來藥市采購可不常見，畢竟四九城的藥廠也生產中成藥。
“林教授，你介紹來的人，我打八折。”有個胖子樂嗬嗬的喊道。
“不用打折。”
林紹文笑眯眯的掏出煙散了一圈，“但我醜話說在前頭，錢我給足，誰要是敢蒙我，那我就把他腿打折。”
“哈哈哈。”
眾人頓時大笑了起來。
“行了，彆笑了。”
林紹文把單子遞給了蔡申旭，“蔡部長，我給你半個小時，你去把藥買齊。”
“是。”
蔡申旭點點頭，立刻鑽進了人群。
不少人也亦步亦隨的跟了上去，看單子山有沒有自己的貨。
林紹文則帶著蘇秀坐在街邊的一個茶肆下，要了一壺香片，也就是茉莉花茶，又要了兩個油餅子，一人一個就吃了起來。
“還真看不出來， 你在藥市還挺有人脈。”蘇秀打趣道。
“我有什麼人脈？”
林紹文搖頭道，“以前陳斌那個傻小子，來這裡被彆人用假的老山參騙了……我來這裡鬨了一次，打斷幾個人腿，這不就出名了嗎？”
“呀，老山參還有假的？”蘇秀驚訝道。
“怎麼沒有？”
林紹文抿了一口茶水，“最常見的就是‘膠接園參’，園參去掉參須後，然後用膠水粘貼蘆頭、須子……冒充野山參來賣，藥市水可深著呢。”
“喲，小兄弟年紀不大，看樣子是個行家啊？”旁邊有個老頭笑道。
“陳老頭，你才來廣安門多久？人家林教授大鬨藥市的時候，你那是沒見著。”
茶肆的老板樂嗬嗬道，“當年王老虎夠牛吧？被林教授生生敲斷了一條腿……後來還被聯防辦被逮了，現在不知道在哪裡勞改呢。”
“謔，我說這些年沒見著王老虎呢，原來是被人除掉了。”陳老頭側頭看向了林紹文，“林教授，我有點好東西……要不你給掌掌眼？”
“行啊。”
林紹文輕笑道，“東西好，錢不是問題。”
“好。”
陳老頭起身朝著藥市裡走去。
“不是說看東西嘛，怎麼走了？”蘇秀好奇道。
“你彆丟人了成嗎？”
林紹文笑罵道，“誰把好東西帶在身上？你知道‘廣安門五子’嗎？”
“那是什麼？”蘇秀好奇道。
“藥販子、鹿茸子、人參子、靈芝子、烏黑子以及佛手子。”林紹文輕笑道。
“林教授是這個。”
茶肆老板豎起了大拇指。
“前麵的東西我都知道，那‘烏黑子’和‘佛手子’是什麼？也是藥材嗎？”蘇秀好奇道。
“姑娘，烏黑子是藥沒錯，但佛手子可不是？”茶肆老板輕笑道，“烏黑子是何首烏，和前麵三味藥號稱‘華夏四大名貴’中藥，佛手子則指得是‘佛爺’，也就是小偷。”
“原來是這樣。”
蘇秀恍然大悟。
側頭看著雲淡風輕的林紹文頗為嗔怪，這家夥可是堂堂工業部副部長，居然見天和這些三教九流混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