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乞丐廋骨嶙峋，全身都隻剩下皮包骨頭。
他好不容易蹭到那滿臉橫肉肚大腰圓的中年男子身前，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雙手抱著中年男子的腿，那粗糙且臟汙的手緊緊就著對方的褲腳，像似抓住了最後一絲希望，口中呢喃道：“大爺，大爺，求求您了，求求您好心賞口飯吃吧，我和我孫兒好幾天沒得吃了，您就可憐可憐我們爺孫兩吧。”
在這老乞丐的不遠處，那個小乞丐緊緊的抱緊手裡的半隻燒雞，遠遠的躲在人群後麵，明亮的大眼睛，不安的看向這裡。
滿是灰塵的小臉上，透露著不安，局促的站在牆腳後麵，想上前，但是又不敢上前，既擔心又惶恐。
徐聵的眼睛一下子就紅了。
這一幕和他當年何其的相似。
當年也是他上前去偷人家吃的，然後老乞丐拚了命的阻攔，祖孫倆挨了一頓打之後，躲在現在酒館所在的那個破山神廟裡麵分著吃。
而此刻雖然換了一對人，可情景卻是與當年何其的相似。
尤其是這個老乞丐，居然還是當年他認識的人。
“你這個老東西，當真是找死！”
那滿臉橫肉，肚大腰圓的大漢，抬手直接拎起老乞丐的廋骨嶙峋的身子，眼神中滿是嫌棄與厭惡，抬手一個巴掌就要對著老乞丐扇去。
老乞丐同樣下意識的捂住臉，眼神畏懼的看向滿臉橫肉的中年漢子，身體都在止不住的顫抖。
徐聵看了一眼胡成。
胡成瞬間意會，眼看著那隻蒲扇般的大手即將落下，胡成身形一動直接出現在了那滿臉橫肉的大漢麵前，抬手直接抓住了那大漢即將落下的大手。
看著這一幕。
這老乞丐也是驚了。
“誒，你特麼的多管閒事是吧，今天老子就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滿臉橫肉，肚大腰圓的彪行大漢大怒，剛準備抽出手，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用力都始終擺脫不了胡成的大手。
“我草泥馬的！”
惡從膽中生，大漢眼神一冷，掄起另外一個巴掌對著胡成的臉抽了過去。
眼看著這一巴掌掄過來。
老乞丐更是下意識的捂住了眼睛。
哢嚓一聲！
一道清脆的骨裂聲傳來。
“啊！！”
下一刻，一道淒厲的慘嚎聲響起。
大漢那隻即將落在胡成臉上的大手驟然不規則的角度扭曲著，森白的骨芽刺破肌肉，殷紅的鮮血滲透而出。
滿臉橫肉，肚大腰圓的大漢，蹲在地上劇烈的顫抖著，身形止不住的發顫，原本惡狠狠的眼神此刻充滿了恐懼。
“滾！”
胡成低喝一聲。
抬腿一腳直接將大漢踹飛了出去。
不過卻並未直接下死手，但即便如此卻也足以讓其在床上躺連三個月了。
“壯壯壯士”
老乞丐結結巴巴開口。
胡成側身退後一步，徐聵的身形頓時出現在老乞丐的眼前：“洪伯。”
徐聵神色複雜的開口喊道。
一路走來，當年的乞丐，隻剩下眼前的這一人了。
“你你你是？？？”
老乞丐聲音一顫，身形微微倒退兩步，渾濁的眸子仔細的看向徐聵。
看向眼前這個溫潤如玉的少年。
他好像有些印象，但具體在哪見過一時之間卻又認不出來。
“蠻娃子。”
徐聵自我介紹道，介紹著這個他自己都快忘記了名字。
曾幾何時，他就是叫著這個名字啊。
“蠻蠻蠻娃子？”
老乞丐雙眼瞬間瞪大，眼白清晰可見，嘴巴不自覺的張開，形成了一個“o”型，喉嚨裡麵更像是被卡住了什麼東西，發不出一絲的聲音。
眼神死死的盯著徐聵。
似乎想從徐聵的臉上看到熟悉的印記。
過了好久之後，老乞丐才顫聲道：“是你，真的是你，你回來了？”
“狗娃，過來，過來，見你大哥哥。”
老乞丐興奮的大喊，一直衝著遠處躲在牆角裡麵抱著半隻燒雞的小乞丐招呼。
在老乞丐的話音之下。
遠處牆腳黑暗之中。
那身形消瘦，遠比小齊成看起來更加營養不良的稚童慢慢的走出牆角，一點點的向著徐聵和老乞丐的方向走來，黑白分明的大眼裡麵既有著好奇，又有著害怕。
一步一步的挪步的走了過來。
“叫哥哥，快，叫哥哥。”
老乞丐一臉的興奮，渾濁的眸子裡麵充斥著前所未有的光亮，但很快卻又哭了起來：“蠻娃子，你回來了，你可終於回來了，當年我們大夥便說你會回來，
可現在一轉眼，他們都已經”
說到這裡，老乞丐又擦了擦眼淚，似乎不想讓自己悲傷情緒破壞眼前喜悅的氛圍，將少年推到近前，熱情的衝著徐聵介紹道：“狗娃，是張五哥的孩子，你還記得嗎？”
“張五哥？”
徐聵眉頭一皺。
腦海中情不自禁的的浮現出一張憨厚的麵孔。
雲澤城外的佃戶。
還曾接濟過他們。
“前幾年雲澤發瘟疫，你張五哥和你張嫂全死了，就剩下了這個孩子，我看他可憐，就帶在身邊養著”
提起張五哥，老乞丐渾濁的老眼，又是淚眼朦朧，目光之中帶著唏噓。
聽著這話，徐聵也是一歎。
世事無常，人命終究是比想象之中的脆弱。
當年張五哥極為健碩，一身把子力氣，還曾把他放在頭頂扛過，沒想到一彆十多年，卻隻剩下了一個孩子。
“唉。”
徐聵的眼睛也不由得有些濕潤。
伸手摸了摸小乞丐那滿是灰塵的小臉。
透過這張小臉，徐聵依稀還能看出當年張五哥那憨厚的模樣。
“拿去吃吧。”
徐聵看了一眼胡成，胡成立馬去附近的店鋪買了一堆糖葫蘆，徐聵伸手取出其中一根，彎下腰伸手將其遞給這個模樣與張五哥長得極為相似的小乞丐。
狗娃眼神微微有些閃躲，黑白分明的大眼裡麵又是惶恐又是期待，小手更是局促不安的抓著衣角。
“吃吧，吃吧，你蠻娃子哥給的。”
老乞丐愛憐的摸了摸小乞丐的腦袋。
得到老乞丐的應允，被喚之為狗娃的少年立馬接了過去，小臉滿是滿足的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