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春熙淩空而起,快速接過那根竹笛。那是一節原本金黃色的老竹子,仔細一看,上麵並沒有孔,也不是竹笛,就是一截竹子,而且兩端還封了厚厚的蜜蠟。
她心中一動,知道這東西必定不簡單。
知道有蹊蹺,景春熙連忙看向景逸。
他的眼神也正盯著自己,看見景春熙望過來,景逸揮動了一個手掌,做了個向下劈的姿勢,眼神中帶著幾分示意。
景春熙了然,退後幾步,趁著九月一直盯著上方拓字的功夫,轉身迅速從靴子上抽出匕首,將竹節劈成兩半。隨著竹節的分開,裡麵露出的油紙包裹的東西映入眼簾。
她心中一緊,知道必是機密的東西,迅速抽出塞進了懷裡。
再在轉身時,看見九月並沒注意自己,才對景逸做了個完成的手勢,眼神中帶著幾分平靜。
再緩下神時,她才感覺有點緊張,心怦怦跳不停,感覺到比平時快了不少。
但她內心卻是平靜的,像是完成了什麼重大任務一般,甚至心裡默念:“孝康哥哥,興許這就是你們要找的東西。”
果然,小蠻剛從人牆上跳下來,就迫不及待地跑過來追問,那雙圓溜溜的眼睛裡閃著期待的光。
"小姐,那是一杆好笛吧?"他邊說邊踢踢腿、伸伸手,扭動著已經僵硬的身體。
"你什麼眼神?"
景春熙假意忍俊不禁地搖頭,青絲隨著動作輕輕晃動,“不就是一截破竹子麼?值得你那麼稀罕。”
她朝自己身後隨意指了指,小蠻有點不相信,三步並作兩步跑過去,彎腰撿起那兩半竹子時,聲音裡帶著明顯的幽怨:“小姐,你怎麼還劈開了?”他的手指撫過竹子的裂口,眼中滿是惋惜。
她小心翼翼地將兩半竹子合起來,又拆開,來來回回好幾次,竹片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
最後才長歎一聲,肩膀都垮了下來:“嗨!還以為撿到寶貝了呢!”他又湊近竹片聞了聞,皺起眉頭。“這都快發黴了。”
他沮喪的臉上,連睫毛投下的陰影都顯得格外落寞。
惹得眾人一陣大笑,重三蹦起來跳了跳,又拍拍自己緊繃的大腿說:“小蠻,算了吧你!挖土恐怕還能挖到銀子。”阿七也調皮地接話:“你敢向天問要寶貝?”笑聲在空曠的田地間回蕩,驚起幾隻麻雀。
看著小蠻被人嘲笑,又很懊惱的樣子,景春熙心頭湧上一陣心虛,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已經牽起來的馬韁。她暗想隻能日後補償,送他一支精致的竹笛也不錯。
她翻身上馬,利落地一夾馬腹,馬兒揚起前蹄,塵土飛揚中,她隻想著儘快回到青山莊。
風吹起她的衣袂,懷中的物件似乎隱隱發燙,讓她恨不能插翅飛回去。
"回來了,快點洗手吃飯!"景春熙和景逸都是筆直到了大宅門口才勒住韁繩,馬蹄在青石板上踏出清脆的聲響。
兩人剛跳下馬就要往書房衝,衣角都卷起了一陣風,沒想到景秋蓉已經等在了門口。
隨著景秋蓉的這一聲招呼,兩人才注意到天邊的紅霞已經染透了半邊天空,夕陽將他們的影子拉得老長。院子裡飄來飯菜的香氣,隱約還能聽見瓢碗相碰的聲音。
“娘親先等等,”景春熙邊說邊往書房方向跑,眼睛亮得驚人,“我和爹看點東西。”話音剛落,她已經像隻兔子似的竄了出去,發髻上的珠花都晃出了影,打了景秋蓉一個措手不及。
“你這孩子,怎麼莽莽撞撞的?”景秋蓉話還沒說完,麵前又是一陣風掠過——景逸也快步跟了上去,皮靴踩在回廊上咚咚作響。
“秋蓉彆急,我們看點要緊東西來,隨後就來。”景逸頭也不回地說道,聲音裡壓抑著興奮。這話引得景秋蓉也心癢癢,提著裙擺就跟了過去,完全忘了還等在飯桌前眼巴巴望著門口的浦哥兒。
"啪!"跟在景春熙後麵的景逸一進屋就把手裡的對聯拋到了書桌上,卷軸在紫檀木桌麵上滾了幾圈才停下。
他馬上朝景春熙手上的東西湊過來,“可是遺詔?”他的聲音壓得極低,卻掩不住顫抖和欣喜。
景逸忽然這一句話,把剛邁進一條腿的景秋蓉嚇得一個趔趄,她慌忙扶住雕花的門框才沒有跌倒,發間的金步搖劇烈晃動。慌亂中她還記得回過頭把門關上,插銷發出"哢嗒"一聲輕響。
書桌前的兩個人太過專注,景春熙連呼吸都放輕了,完全沒注意娘親跟了進來。燭火在她臉上跳動,映出一片凝重的陰影。
喘了幾口氣,擔心嚇著父女倆,景秋蓉輕手輕腳地湊到書桌前,還是小聲問了一句:“哪來的東西?”
出去的時候明明說是去拓字,怎麼還能拓出遺詔來?她心裡暗暗嘀咕,手心已經沁出了冷汗。
背對著她的兩人都沒有說話,但也沒有因為她的忽然出聲而受驚。隻有景逸聽到動靜回過頭衝她搖了搖頭,眼中滿是警告,然後又迅速轉了回去,背影繃得像張拉滿的弓。
卷成一卷大半尺長的油紙泛著陳舊的暗黃色,景春熙先解開已經發脆的麻繩,手指微微發抖。她先拆開兩頭裹住的油紙,鼻腔裡馬上聞到淡淡的黴味。
油紙摩擦發出沙沙的聲響,在安靜的房間裡格外清晰。
景春熙小心翼翼地攤開卷著的油紙層,油紙在她手中簌簌作響。接連打開兩層油紙,還沒看到裡麵的內容,她的手已經抖得厲害,指節都泛了白。
抬頭看向旁邊的便宜爹,燭光下可見他額頭上細密的汗珠,應該也是無比著急。乾脆把剩下的塞到了他手裡:“爹來看!卷得那麼密實,怪嚇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