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子澤攬過景春熙的肩膀,把她往桌子那裡帶。剛才把門讓開的春桃和紅粉還想擠進來,卻被胥子澤攔住了:“你們出去院裡等著。”
他已經隱隱覺得這夢來得有點蹊蹺,如果是平常的夢,熙兒絕對不會這樣失魂落魄,不會這樣超乎常態。他不希望外人聽到景春熙的夢,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把景春熙壓在自己剛才坐的凳子上,胥子澤又轉頭衝最後走出去的春桃說:“把門關上。”聲音沒有一點溫度,也不希望有人再進來打擾。
春桃關好門,就衝憂心忡忡的小蠻幾個說:“大將軍讓你們先回去候著。”自己卻拉著紅粉,一左一右站在門口不遠的兩邊候著。
胥子澤把景春熙壓到他原本坐的那張椅子上,然後緊靠在她的身後。
景長江一步走過來,擁著景春熙顫抖的雙肩,讓她滿是淚痕的臉貼在自己的腰身上,“有大舅舅在,彆怕!”
聲音裡帶著非常刻意溫柔,想要向景春熙傳遞更多的安全感。他的手輕輕拍打著景春熙的後背,試圖讓她平靜下來。
景春熙顫抖的身體好久才得以平複,她抬起頭,眼神帶著恐慌,她緊緊抓住景長江腰上的衣服,仿佛那是一根救命稻草。但看著景長江的眼神卻非常堅定,飽含淚水的眼隱隱帶著一絲祈求:“大舅舅,快救二舅舅!”
胥子澤站在她身後,對她突如其來的這句話有點懵,耳朵裡嗡嗡的都是“舅舅,舅舅”,完全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他皺了皺眉,目光在景春熙和景長江之間來回掃視,試圖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景長江回應給他的也是茫然的表情。
“二舅舅快死了,我救不了他,熙姐兒救不了他!”景春熙的眼淚又撲撲地流了下來,這回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完全停不下來。她的小手緊緊抓著景長江的衣服,仿佛那是她唯一的希望。
“二舅舅的血快流乾了,陷在沼澤地裡,我救不了他。”景長江的身體被不停地搖晃,這時候景春熙小小的身體卻爆發出大大的能量,用力地扯著他,晃得他有點發暈。她的聲音中滿是無措的絕望,如果這時候她是站著的,恐怕都會朝景長江跪下去。
“大舅舅有辦法!對不對?大舅舅不救二舅舅,他就要死了。”景春熙鼻音很重,不停抽搐,生怕景長江不相信他,會因此放棄。
“大舅舅,您快點啊!來不及了,二舅舅要死了。”馬上要失去親人的絕望,從她胸腔噴薄而出,一瀉千裡,景長江和胥子澤都感受到了這股氣息,也不自覺地揪起心來。
即使是景春熙一連串沒頭沒腦的話,也讓景長江和胥子澤把整個夢境猜出了個大概。他們對視一眼,心中都升起了些許不安。連景長江這個麵對千軍萬馬也一貫沉穩的人,這時候心也砰砰亂跳,感覺要有大事降臨。
景長江想了想景春熙以前做的夢,心中一驚,連忙問道:“熙姐兒說二弟沒死?二舅舅沒死?”
精神高度緊繃,而且時間過久。景春熙似乎太累了,抓著景長江的那隻手,力道輕了下來。
一下變成景長江急了,景春熙的話如同一道驚雷,炸得他半夢半醒。他用力地搖景春熙的肩膀,“熙姐兒,他在哪裡?二舅舅在哪裡?快點告訴大舅舅。”這時候他已經意識到可能是神仙姑姑又顯靈了,所以外甥女說的話可能是真的,他家二弟可能真的沒死。
“大將軍,你讓熙兒冷靜冷靜。”看到景春熙被搖的身體和腦袋不停來回搖擺,像是斷了線的風箏,她的精神還處於混沌狀態,可不能出什麼意外。
胥子澤連忙掰開景長江的兩個手掌,把他用力往後一推,讓他雙手完全離開景春熙的肩膀。這時候他可不管誰是長輩,聲音冷漠又是焦急,可不想讓景長江再嚇到景春熙。
他在後麵把景春熙整個身體緊緊環住,讓她的身體和腦袋後仰,緊貼著自己的胸口。
他的聲音非常關切,也非常柔和,“熙兒,你是在做夢,夢和現實是相反的,二將軍肯定沒事,你相信孝康哥哥的話。”他把自己的頭低下來,下巴緊貼著景春熙的頭頂,努力讓她感知到自己的存在,感受到他身體的溫暖。
被狠狠推了一把,景長江這時候冷靜下來,終於發現由於自己太過激動,反而嚇著了本就幾近崩潰的外甥女。
懊悔地再次靠近景春熙,輕輕拉起景春熙的手,用最柔和的聲音輕聲安慰:“熙姐兒,你醒醒,快點醒醒,你是在夢魘,二舅舅沒事,你慢慢說,大舅舅會想辦法救他,不會讓他有事的。”他確實是這麼想的,要有一線希望,也想把二弟救回來。
此刻,景春熙的意識仿佛還停留在那片廣袤無垠的大草原上,感覺還置身在那片綠洲和沼澤地裡。
不遠處的沼澤地裡,泥濘的淤泥和腐臭的氣息彌漫開來,讓人不寒而栗。
就在那片沼澤地裡,景春熙清楚地看到了滿身傷痕和血跡的那個人,正是她的二舅舅,景長河。
他的身體雖然是停留在草甸子上,但是鮮血卻從傷口處不斷滲出,染紅了周圍的泥水。景春熙的第一反應是要把二舅舅救出來,隻要能把他從沼澤地裡拉出來,她就能利用自己那個的空間來救治他。
她甚至在心裡暗暗發誓,哪怕是要用整個空間去置換一個無菌手術室,她也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把二舅舅救活。她不能失去他,娘親和弟弟不能失去的,外祖一家不能失去他。
還有~~邊疆的百姓,可能也不想失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