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逸目光在咬著下嘴唇的景秋蓉和滿臉怒氣的景春熙之間來回掃視,眼裡滿是心疼。他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他若自己逃了還好,偏要帶上個不用流放的,以後兩個都不會好。”
他的聲音低沉而冷靜地陳述一個事實。他的話讓屋子裡的氣氛更加沉重,景春熙心中的的憤怒似乎也稍微平息了一些。她抬起頭,看向娘親,看到娘親的神情,她心裡微微一鬆。娘親並沒有因為景逸的話而有了一絲釋然。
兩人能逃到哪裡去呢?
景春熙心裡想著。一輩子躲躲藏藏,如同陰溝裡的老鼠,這種日子還不如流放呢。她冷笑了一聲,覺得那些人真是自作自受。
她忽然又想起了什麼,抬起頭問大管家:“丟在彭氏莊子裡的那兩個呢?”如果官府把那兩個忘了,她肯定提刀去找他們。她的眼神變得淩厲起來,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手刃仇敵的畫麵。
大管家聽到景春熙的問話,微微一頓,然後看向一臉堅定的小姐,沉聲說道:“小柳氏到了莊子沒三個月,就跌到河裡淹死了。那個小的本來就瘋瘋癲癲,後來聽說也死了,怎麼死的就不好說了。”他的聲音不高,卻讓屋子裡的人都沉默了下來。
景春熙聽完大管家的話,才長長的舒了口氣。她心裡的石頭終於落了地,他們落在心狠手辣的彭氏手裡,是這樣的結局才不意外,倒是不用她親自出手了。
她微微一笑,笑容中帶著一絲冷意。不過,想到那一大一小還是逃了,景春熙心裡怎麼都覺得還是不舒服。她皺了皺眉,目光掃過屋子裡的眾人,最後又落在娘親身上。
景秋蓉的神情沒什麼異樣,甚至還有種如負重釋的感覺。她輕輕歎了口氣卻又透著一絲解脫。
前世的命運已經完全改變,以後再也沒有平陽侯府,她們心裡也無需再有膈應。母女臉上的笑容都多了幾分堅定。
春天的腳步總是很快,仿佛一夜之間,大地就從沉睡中蘇醒過來。苦楝樹也在這溫暖的氣息中緩緩睜開了惺忪的睡眼。
它的枝頭悄然探出細小的花芽,像是一個個害羞的小腦袋,偷偷地打量著這個世界。這些花芽起初隻是小小的、嫩嫩的,仿佛一碰就會碎掉,但它們卻頑強地生長著,努力地向世界宣告自己的存在。
隨著春日暖陽的輕撫,花芽漸漸褪去了它們的綠衣,露出了淡紫色的花蕾。這些花蕾像是一個個小精靈,躲在綠葉的懷抱中,等待著合適的時機綻放。
終於,一陣微風拂過,花蕾們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迫不及待地綻放了。一簇簇淡紫色的花朵如雲似霞,仿佛是大自然最溫柔的調色盤,將這片天地裝點得如夢似幻。
它們散發出淡淡的清香,這香氣不濃烈,卻有著一種沁人心脾的清新,引得蜂蝶翩躚起舞。
蜜蜂們在花叢中忙碌著,它們的嗡嗡聲像是在為這春天的盛景奏響樂章;蝴蝶們則輕盈地飛舞著,它們的翅膀在陽光下閃爍著斑斕的光芒,仿佛是大自然最靈動的精靈。
直到嫩綠的新葉也從枝丫間探出頭來,起初隻是小小的葉片,像是一個個剛出生的嬰兒,嬌嫩而脆弱。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它們逐漸舒展,變得寬大起來,為苦楝樹披上了一身翠綠的新裝。
枝葉愈發繁茂,整棵樹在春光中生機勃勃,愈發茁壯。它仿佛在用自己的方式,訴說著春天的故事,展示著生命的頑強與美麗。
這一切,在青山莊寬鬆歡樂的氛圍裡,變化好像隻是一瞬間的事。仿佛昨天還是寒冬臘月,今天就已經春暖花開。
青山莊的孩子們也感受到了這春天的氣息,他們的心情也隨之變得愉悅起來。莊子裡的笑聲多了起來,人們都在為這美好的季節而歡呼。
……
時光易逝,
朝堂上也從來都不缺官員,連續下的幾次任命詔書,完成了好幾輪的官員新舊交替,朝堂恢複了原本的秩序,京城的街道也重新熱鬨起來。
人們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正軌,但在這平靜的表麵下,卻隱藏著無數的暗流湧動。權力的爭奪從未停止,隻是換了一種更加隱蔽的方式進行。
師父這個厚臉皮又以彙報事情為名來蹭飯了。
他隨意夾了一塊肉給浦哥兒,然後慢悠悠地說:“阿七傳信回來,說四皇子前日被召進宮了。”
“啊!不是禁錮到死嗎?”景逸的話讓屋子裡的氣氛瞬間凝固,浦哥兒的臉上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他顯然對這個消息感到意外。而景秋蓉和景春熙的臉上卻沒起一點波瀾,早就預料到了這樣的結果。
當時四皇子所受的懲罰,明明禁錮和圈禁是一樣的。這種永久性的拘禁措施,往往意味著被拘禁者失去了恢複自由的可能。
然而,景逸的措詞卻讓景秋蓉注意到了問題的關鍵。被召進宮和被押進宮可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概念。她的心情瞬間低落下來,聲音也變得有些低沉:“那是被解禁了?”
景春熙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嘲諷,她的聲音中帶著明顯的不滿:“華貴妃和安國公府的本事可真大。”雖然當初就知道隻要華貴妃在,四皇子被處罰一事肯定還有轉機。
但忽然聽到這個消息,她還是忍不住憤憤不平。她覺得這個世界太不公平,為什麼那些有權有勢的人可以為所欲為,而他們卻隻能在這裡乾著急。
由於太子謀反,勤皇後成了廢後,其母族也遭到了嚴厲的懲罰,砍頭的砍頭,流放的流放,即使以後出得了冷宮,已經完全沒有了起複的可能。
現在後宮四大妃嬪裡,唯有華貴妃獨大,也最受寵。她的地位無人能撼動,她的兒子也因此得到了更多的機會。
景逸看到她們神情低落,也忍不住分析說:“除了華貴妃受寵,四皇子被解禁更大的原因,是其他皇子未成年。”他的話讓屋子裡的人都沉默了下來。從上次得來的消息,皇上未成年的還有三個兒子,最大的今年也不過十歲。
這意味著四皇子在皇位的爭奪中占據了很大的優勢。這是對他們最不利的,他如果真的能登基,一定會把景家往死裡踩。
景春熙義憤填膺地說:“生在皇家真是好命。”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無奈和憤怒。但忽然,她又想到了胥子澤,想到了燕王的經曆,想了想又不說話了。
她意識到,皇家的命運也並非完全由自己掌控,有時候也會受到很多因素的影響。
景逸也注意到了她的情緒變化,似乎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景逸歎了口氣,說:“最是無情帝王家!”
這句話仿佛是對整個皇家的總結,充滿了無奈和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