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緣泰然自若道:“本座畢竟是複蘇社神使,降臨此世亦有接近半年了,可尚未到過本部,這算怎麼一回事。”
他頓了頓又說道:“而且爾等都是吾神信徒,有什麼矛盾不能開誠布公的講出來,本座此番也正有開解爾等的意圖。”
季異聽到這話一下便慌了起來,若是神使真和本部那些老家夥勾在一起,那他豈不是半分活路都沒有了?
是以神色慌亂道:“我等的矛盾可不是那麼好解決的,尊上可……”
唐緣突然語氣變冷,打斷道:“莫非你真將本座當做了你的屬下不成?凡事都要征求你的意見?”
季異連忙跪了下來,焦急的解釋道:“不敢,不敢……”
唐緣目如平湖的盯著他,緩緩開口道:“那你具體說說爾等到底有何矛盾,是連本座都沒法出麵緩和的,若隻是你的性命,本座卻是不信,他們連這點麵子都不給我這個神使。”
季異本想編些什麼,可是看著唐緣那張麵無表情的臉,心臟卻是忍不住的砰砰直跳。
最終季異隻得苦笑一聲道:“我和社內那群老家夥的矛盾主要還是密教血戰之事上,我已經以教主的身份簽訂了血戰條約,他們若不想被我拖入局中的話,隻有廢除我這教主身份,再將我殺掉才可。”
“尊使既然想宣揚吾神之威,那和我卻是天生一派的啊,社內那群貪生怕死,目光短淺的老家夥,是不可能支持您,參加密教血戰的。”
唐緣坐了下來,幽幽說道:“理由不錯,可本座卻不相信,你僅是為了宣揚吾神之威才簽訂的契約,把你的真實目的說出來吧,本座這些天已經了解了不少,不要妄圖隱瞞。”
“畢竟你是吾神信徒,本座也不想搜魂尋憶,將你弄到癡傻的地步。”
“既然尊上已經了解了,我還哪裡敢有隱瞞。”季異神色暗然道,“密教血戰最大的益處便是勝者通吃,最終的贏家會吸取所有參加者的一切,曆年的最終勝者,都會躍升至大聖之境,而且還是其中佼佼者。”
“這和你又有什麼關係?”
季異偷看了唐緣一眼,繼續說道:“各密教的參加者主要為兩人,一者是簽訂契約本世界之人,一者便是召喚而來的神使。”
“最終獲得其他參賽者力量的,亦是大人您,隻不過血戰之後,您也會很快便回轉神國,所留下的“靈種”和“靈物”便自然歸我所有。”
“而且……”他深吸了一口氣接著說道,“作為勝利者的獎賞,您留下的一切,我可以無損接受,彼時的您是何修為,我就會變成何種修為,而不需要再多修行。”
“您也知道,我的修行天賦很是一般,若按正常途徑,哪怕拿到了您遺留的大聖級數的“靈種”,“靈物”也很難修行有成。隻有這種辦法,才能讓我一步登天,成為大聖。”
“既然有如此好事,複蘇社裡那群老家夥為何不做,而是將這機會留給了你?”唐緣又眯著眼睛問道。
季異喟然道:“正是因為我修行天資普通,所以一直試圖改變,在其他方麵多下心思,為此不知看了多少古籍秘典,尤其是關於血戰的部分,我敢說複蘇社內沒有一人比我更加了解。”
“複蘇社自有曆史記載以來,還從未徹底贏過一次血戰,勝利者的秘密,他們自然無處知曉,再加上前幾次的失敗,導致社內損失嚴重,反倒是有幾家沒參加血戰的,此起彼伏之下,勢力見漲,所以那些怕死的老家夥們,才畏之如虎,不敢參加。”
唐緣聽後,風輕雲澹道:“本座說過,我隻想贏得血戰,以揚吾神之威,至於其他的……若是你輔左我贏得了勝利,都可算是你的機緣。”
“對於密教血戰,你還知道多少,全部說來。”
季異此刻也略微從唐緣的氣勢壓迫中緩了過來,凝思片刻道:“密教血戰開啟的前提,便是七大要素靈脈,道約,秘鑰,遺物,祭品,儀式,參戰者以及裁決者。”
“其中靈脈是最重要的存在,唯有靈脈蓄積到一定程度,才足以支撐血戰的開啟,是基礎條件。而靈脈所在之地,是由上一次血戰的勝者所決定的。”
他頓了頓,又說道:“上一次的勝者便是雲驪教,所以此次的靈脈之地便是雲川城,這是勝者所擁有的地利。”
“而道約,便是我所簽訂的參戰之約。”
“至於秘鑰,我也不要太清楚,隻知道手中握有秘鑰之人,在血戰中會獲得很大的優勢,甚至不弱於前次勝者的地利。”
“遺物是我等召喚神使所必需之物。我用的乃是複蘇社一直以來周密供奉的冠冕,乃是教中正統聖物,可以視為一尊永久存在的四境修士,那些老家夥之所以如此恨我,可能也有這方麵的原因吧。”
他偷偷看了唐緣一眼,和聲道:“不過它能將偉世之龍的第一行者召喚來,也算是物超所值,完成使命了。”
“而再向眾神獻上祭品,舉行儀式之後,血戰才算正式開啟!”
“至於參賽者,迄今為止包括三大帝國的國教,已有八家密教簽訂契約,參加了進來,已經比前一次的還要多了,適逢萬年一遇的大血戰,此次的最終勝者,甚至有可能超脫大聖,達到那傳聞中的境界!”季異的語氣夢幻,好似已經陷入了暢想。
等他從那美夢中緩了片刻後,才又說道:“裁決者則是一家隱藏在曆史陰影中的勢力,平時沒有半分痕跡,唯有在血戰中才會出現,按照記載,應該是中立狀態,隻為了防止血戰波及過大!”
最後他雙眸微亮,略帶狂熱的說道:“尊上作為神使中排名第一的存在,這在以往的曆史中都是從未出現過,在召喚儀式成功之後,我才敢斷定此次勝利的機會肯定很大!”
雖然季異說的很是詳儘,而且情真意切,但唐緣自然也不會全信,隻不過兩者的確是天然的盟友。
唐緣雖強,可季異為此事耕耘多年,所做的準備,收集的情報也很重要詳儘。
一位修為不過二境的修士,能牢牢坐穩一大秘教的首領之位,又怎麼可能是一個動輒渾身顫抖,怕到不行的庸俗之輩。
唐緣平靜回道:“做好你該做的一切準備,此次血戰,本座一定會勝,到時你所幻想的一切,也自然都有。”
“至於此次回轉本部,你不必擔心,本座也隻是為了處理好後院家事,能讓其全力幫助吾等。”
季異也隻得服從道:“那尊上務必要小心啊,那些老頭子在外麵強橫不起來,但對付自己人,卻有能耐的很。”
……
複蘇社的本部並不在雲驪帝國,而是在其南部的一個小國龍泉中,在這裡複蘇社的地位,便如雲驪教之於大驪一般,乃是國教一般的存在。
在離開雲川城之後,唐緣的第一感覺就是,大驪皇朝果然不錯,其富饒與繁華程度,是其他地方遠遠不能相比的。
不過總體而言,此方世界仍處於相對傳統的古代,隻有雲川城這般大城,已有了幾分現代化的氣象。
可惜若是此界並無超凡道法,任由世界自然發展,可能再要個幾百年,便會自然而然的邁入現代化社會。
若是此界道法盛行,也可如地仙界一般,廣為流傳,造福凡人,相較唐緣前世,以及他遊曆過的科技世界,地仙界的凡人所能享受到的,不僅絲毫不差,甚至更好。
可此方世界兩相不像,最終的結果可能就在這現古之間,不斷輪回,萬年難變。
至於另一個感覺,就是這世界的修行者真的是很少。
在雲川城這般,能排在世界前三的大城中,唐緣這幾個月裡接觸到的修行者數量也很是有限。
除了複蘇社,混元教以及密教部之外,也隻有黑市,秘會裡接觸到的那幾位,而且無一例外都是低階修士。
而走出了雲川城後,這半月時間,唐緣更是一位修行者都沒見到!
超凡與凡俗之間,真的猶如兩個完全獨立的世界一般。
在剛要進入龍泉國時,唐緣便沒有再自己行走,而是坐上了一輛通驛的大馬車。
一則是馬上就要進入複蘇社地盤,他不想提前引起注意,二則也是難得有機會,體會一下閒逸的古代生活,畢竟剩下的距離也不遠,全當是整理心境了。
車上的人天南海北,有過往的行商,出遊的學子,賣藝的把式,歸鄉的旅人。
嘈嘈雜雜,很是熱鬨!
唐緣扮演了一位教書先生,每天都為幾個孩子講些誌義故事,很受喜愛。
這天剛剛落日,便有幾位半大孩子圍了過來,每人手裡都拿了幾塊糕點零食,準備上供。
唐緣揮揮手,將幾個小家夥叫到了車廂內,囑咐道:“先生去處理點事情,你們不要出來。”
幾個孩子也是乖巧的很,安靜的坐在車中,不吵不鬨,幾雙大眼睛齊刷刷的看向唐緣,好似在說,你快些回來一樣。
唐緣走出車廂,雙眸看向前方。
暮色垂於長河,照出一片赤紅,仿佛鮮血流淌,彙聚成流。
在河流上方,正有幾位修者捉對廝殺,玄光照徹,刀兵往來,打的很是熱鬨。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為首的一位禦劍女修,隻見她眉眼如畫,英姿勃發,仿佛天地之間的英華都集於一身,筆直的身軀,有勃然的劍氣衝霄而起。
修為雖隻是二境,可其劍法純熟,氣勢驚人,僅憑一人就將對麵二位同為二階的修士死死壓製於劍光之下。
本來就是四打三的局麵,還有這麼一名猛人在,勝勢已是鎖定在手。
就在這時,唐緣所在車隊也進入了河流範圍,出現在了幾人視野之內。
其中女劍修的一位同伴說道:“有人來了,速戰速決!”
幾人同時發力,對麵那三位修士的局麵頓時及及可危。
不過三息時間,女劍修長劍斜斬,劍光一分為二,二分為四,四分為八,化作幾百上千道嬌然劍光,仿佛奔騰不息的長河一般,將一名修者吞噬。
當當當!
不間斷的金鐵交鳴聲響起,當聲音停止,劍光消散之後,那人已經血肉成泥,不見蹤影,便是河岸四周都出現了一道道深達數丈的劍痕,土地僅被餘**及,便切割得支離破碎。
另外兩人自然也無幸免之理,俱是被圍攻致死!
幾人翻找了一下其身周遺物,都是臉色一變。
“東西,怎麼會不在他們身上?”
幾人又找了一通無果後,將目光放在了正緩緩前行的車隊身上。
“莫非其中有接應之人?”一位麵相凶狠的男子看向車隊。
“很有可能,不然怎麼會恰巧出現在這裡。”
車隊中的領頭之人,已經看到了天空的異象,心中怕的不行,甚至不敢抬頭,隻是一味地催著車隊快些向前。
可天不遂人願,那幾位修士還是落了下來,攔住了車隊去向。
幾人的路數很是明顯,大驪密教部的外勤小隊,至於慘死在他們手中的那三人,自然便是複蘇社的修士。
一位溫婉女修開口問道:“爾等從何而來,又要去往何處,剛才可發生了什麼變故?”
車隊首領雖是一位中年壯漢,此刻也是嚇的渾身發抖,結結巴巴道:“我…我等是專走…龍泉和大驪的行商,每年都走此道,剛…剛才是看到…了天空異象,可…可車隊沒…”
那女劍修見他說話費勁,柳眉一豎道:“那可否讓我等仔細檢查一番?”
中年壯漢連忙點頭道:“自然可以,自然可以,我這就把他們都叫出來。”
車隊總計不到百人,三位又都是修士,雖然不敢貿然開啟靈視,以神魂視物。
可僅憑超人感官,幾人很快就將車隊中人勘察了一遍。
在看到唐緣時,還停留了一下,詢問了一番。畢竟唐緣的外貌氣質,和整間車隊不是很搭夥。
但聽到幾位孩子七嘴八舌說出他一直在車隊中,而且還總講故事時,也將其放了過去,未多在意。
遍尋一遍未發現異常後,幾人站在原地,對視了一眼,有人問道:“現在該如何是好?”
“繼續追查。”女劍修沉吟片刻後說道,“靈物又不會憑空消失,定然是被他們提前轉移了。”
“可再往前走,就要進入龍泉領土了。”溫婉女修,皺眉說道。
“我有部長賜下的手段,三階修士亦可一戰,若真陷入危機,還可為我等拖延片刻,爭取逃走的時間。”
“而且僅是一件“禪定”靈物,應該不會招惹到大修士出手。”女劍修的語氣中透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那這些人呢?”溫婉女修看了車隊一眼。
那名麵相凶狠的男人開口道:“自然是全殺了,誰能確定這其中有沒有複蘇社的信眾,就算沒有隻要他們進入龍泉,將今日之事宣揚出去,複蘇社也會提高警惕。”
“為了我等的安危,他們必須得死!”
溫婉女修麵露不忍道:“可這其中還有不少大驪之人,甚至還有不少孩子啊。”
最終還是女劍修柳眉一豎,冷聲道:“為了帝國,他們的犧牲都是值得的,你若不願,我可以背負這些罪孽!”
除了溫婉女修之外,剩下的兩人都在心中暗歎道:“不愧是部中選中的天才接班人,小小年紀便有如此擔當,著實讓人欽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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